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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對柳從之是忠心,那麼海日,約莫就是死心塌地了。
這女子為此一人,不惜將自己的青春年華都在煙花之地葬送,十年如一日為人賣命,不求回報,不計後果。
絕代紅顏,絕世舞姿,當年宣京城權貴趨之若鶩的解語之花、第一美人,卻是個傻得可憐的痴人。
當然,又或者只是,這位陛下,是個絕情人。
袁承海不動聲色掃一眼旁邊的薛寅,他足夠聰明,對這位薛朝亡國之君如今的處境早已有所耳聞。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這絕情人,也有了動情一刻?
柳從之向來城府深沉,喜怒不形於色,何時竟會如此放縱情感流露?此事……
袁承海垂眉斂目,他與柳從之熟識,兩人頗有些君臣相得的意味,但也僅此而已。袁承海從來藐視禮法,卻也最重禮法,恪守君臣之儀,不該他過問的,他絕不越雷池一步。
柳從之此番回京雖是計劃之內,卻也在許多人的意料之外,於是這一回來自然是事物紛雜,等要緊的人都見過,平穩了事態,夜色已深,薛寅早已撐不住告退自去睡覺去也,柳從之精神卻越來越好,一雙眼睛亮得出奇,神情凝定。
有人在他耳畔稟報了什麼,柳從之淡淡一點頭,站起身來:“也好,就會上他一會。”
馮印醒來時,第一眼看見的,是一片漆黑。
昏迷前的種種湧上心頭,他猛地坐起身來,下一刻卻悶哼一聲,躺了回去——並非是他受了什麼重傷以至於行動不能,而是他的四肢都被縛在一張床上,綁得嚴嚴實實,馮印腦子一轉,已明白自己處境如何。
他這是中了人家的圈套而不自知,還沒能拔刀一戰,便整個人栽裡面去了。
馮印怒極,冷笑了一聲,還不待動作,就聽見了門邊響動。
他抬頭,本以為會看到自己的死敵柳從之,然而剛一抬頭,卻嗅到一陣暗香撲鼻而來。
海日執一盞燈,安靜地看著他。
馮印嗅到她身邊傳來的幽香,一時心頭雪亮,眯著眼陰沉沉道:“是你!”
“是我。”海日大大方方地點頭,看著馮印的目光卻很柔和,“我下的毒。”
她一句話說得輕輕柔柔,卻輕易點燃了馮印心中的滔天怒火,縱使明知徒勞,馮印仍是忍不住掙扎起來,將手腳上的鐐銬搖得整整作響。
海日站在原地,卻連眼皮也不動一下,執燈的手依舊很穩,她柔聲道:“馮大人這些日子待我無有不好,海日十分感激,但海日一生忠心只予一人,能有今日,十分抱歉……”
這一番話聽在馮印耳中,不亞於最辛辣的諷刺,就算海日聲音再柔軟動聽,也難以軟化人半分,海日話未說完,馮印已是氣得臉色通紅,冷笑一聲:“何必虛情假意?我輸了我認栽,沒什麼可說的。”他剛說完這句話,驟然臉色乍變,悶哼了一聲,面現痛苦之色。
“馮大人切記,你身上這毒性質奇特,需平心靜氣,否則痛苦難耐。”海日低聲囑咐完這一句,淡淡看他一眼,最終無言,執燈離去。
她推開房門,第一眼就看見了柳從之。
柳從之負手站在門外,也不知聽了多久,海日稍微一怔,接著俯身便要下拜,柳從之笑道:“不必多禮。”
海日仍執拗地下跪,扣了一個頭,“陛下。”
柳從之嘆息,“平身吧。”
海日站起身,卻不離開,而是道:“我為陛下掌燈。”
柳從之看她一眼,點了點頭。
馮印看著這個讓他敬畏,讓他痛恨的仇敵,心底的怒焰卻像是被寒冰澆過,他一時竟有些瑟縮,過了一會兒,沉沉冷笑:“柳從之!”
這三個字由他念來,實在是咬牙切齒,柳從之卻微笑點一點頭,“你敗了。”
馮印心底冰涼。
古來成王敗寇,他一敗塗地不說,還敗得窩囊,敗得……令他痛恨。
極端憤怒之下,他反而冷靜得出奇,以往許多事忽然在腦中閃過,他沉默了一會兒,“從頭到尾,這都是個局?”
柳從之用有些遺憾的目光看著他,而後微笑:“不錯!”
從頭到尾。
為什麼柳從之會任由馮印接管宣京防務?為什麼馮印能這麼容易地發起行刺,而不被發現?為什麼算無遺策的柳從之突然變得如此軟弱可欺?為什麼局面一步一步惡化後柳從之卻仍然無多少反應?為什麼……宣京能這麼輕易地入他囊中?
柳從之淡淡道:“初登帝位,我也知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