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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木停下敲桌子的手。
“說到這裡,沼田既已出院,現在應該是被扣留在新宿中央分局內吧?”
大杉搔著嘴角。
“沼田已經不在局裡了。”
倉木下顎一縮,仔細地打量大杉。
“那是什麼意思?難道他被轉送到拘留所了?”
“不。老實說,他被釋放了。”
“釋放了?為什麼?”
倉木尖聲問道,指甲抓過桌面,凹陷的臉頰頓時一僵。
“因為沒有理由再繼續扣留他。”
“荒唐。他是本案的導火線,怎麼可以就這樣將他釋放。”
大杉把咖啡碟挪到一旁,雙手交握置於桌上。
“警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這是法律上的問題,沼田糾纏尊夫人等人的行為和筧誤爆炸彈之間找不出任何法理上的因果關係。沼田的行為頂多只是觸犯了輕犯罪法罷了。”
倉木瞪了大杉一會兒,倏然放鬆肩膀緊繃的力道。
“是誰保他出去的?”
“一個名叫品川雄一的男人。”
“是什麼身分?”
“他以新宿西口一帶為地盤,是廢棄物回收業者的頭頭。”
倉木露出淺笑,微微點頭。
“原來如此,我有點明白了。新宿中央分局是在那些廢棄物回收業者的壓力之下而屈服的。對方一定是威脅說,如果不釋放沼田就要在新宿大鬧一場,對吧?”大杉鬆開手,抓了抓耳後。
“哎,其實嚴格說來,沼田也是爆炸案的受害者之一,我們哪有理由拒絕釋放他。大家本來就已經忙得焦頭爛額,如果再被人大鬧一場誰受得了。為了維持秩序,多少需要一點讓步。”
倉木突然起身說道:“那我該告辭了。承蒙你抽空陪我,感激不盡。”
大杉也跟著起身,“你該不會想對沼田怎樣吧,警部?”
倉木沒回答,猛然一個轉身。
大杉對著他的背影呼喚,“警部,今天的事我可得向若松警視報告喔。”
然而那天,關於倉木的事大杉一個字也沒向特別搜查本部報告。
說來連他自己也覺得難以置信,但大杉對那個冷漠強硬的男人,的確產生了一種奇妙的共鳴。
5 ◇◇◇◇
他咬著唇。
真是的,就差那麼一點點,只要再晚個三秒鐘才昏過去,他一定能找回記憶。後腦受到的衝擊確實使得遺失的記憶迴路通上了電流——即便只是一瞬間。
恢復清醒後,一度瀕臨復甦的記憶早已消失在遙遠的闇冥彼端。
他微微睜眼,看著環繞著自己的男人。天花板的熒光燈很刺眼,他知道自己被扔在柔軟的沙發上。
在他正對面的是個體格結實、頭髮稀少的男人,蒼白的臉上掛著茶色眼鏡,身穿橄欖綠的西裝。
男人把頭湊近仔細打量他的臉。
“我是野本,你認得嗎?”
這個沙啞的聲音很熟悉。是白天在電話中交談過的聲音。但他對那張臉毫無印象。
“不。”他簡短地回答。
野本懷疑地皺起眉頭,用大拇指指著兩旁的男人。
“這是宮內和木谷,你沒印象嗎?是你的夥伴。”
他默默搖頭。
燙著捲髮身材過瘦的男人探出身子。
“我是宮內呀。喂,你真的不記得我的臉了嗎?”
“我忘了。”
另一個理著大光頭,看起來就很粗野的男人一把拽起他的下顎。
“喂,你可別說連我木谷都不記得。我看你是在故意裝傻吧?”
他緩緩撇開下顎。
“我才沒裝傻,我真的想不起來了。”
三人似乎束手無策,默默俯視著他,好似在考慮如果訴諸武力是否會比較有效。好一會兒之後,野本抬起下顎朝宮內和木谷一揚。
“好吧,你們暫時先到外頭等著,我跟他單獨談談。”
“可是專務……”
木谷話還沒說完,野本就用大拇指朝門外一指,示意他閉嘴。木谷雖然忿忿不平地撇著唇,還是在宮內的催促下不情願地走向房門。
房內只剩他們兩人後,野本一把抓起新谷的外套前襟,將他從沙發上拽起。
“我說新谷,惹火那兩個人會有什麼下場,你該不會也忘了吧?”
野本的臉一湊近,刺鼻的廉價古龍水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