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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到蘇州時患了病,“因辮內生蝨,旋即剃去”。到了夏末,頭髮長出後重新蓄髮。永德“因各省剪辮匪徒現有恐喝愚人連根盡去之事”,覺得曹所言難以相信。但是“再四窮研”,曹仍然堅持他的所為與剪辮妖術無關。“該犯現在患病沉重,已發令地方官交屬收領調理管束”。
永德名單上的下一個罪犯是和尚通元。這是個更為複雜的案子,因為案犯的名字和山東供詞中所提到的妖首同音。通元俗姓曹,在各處化緣度日。他不僅形跡可疑(“似痴非痴”),而且身上所刺文字亦可疑。他胸前刺有一個“?”字(他說見過佛像上塑有此字),右臂則刺有“西方接引”。他的化緣貼內則有寫著令人堆以理解的“山東禮佛嫩搜搜”等詞語。看來終於找到了與山東有關的案犯。經過訊問,和尚說這些字是嘉興的一個刻字匠金某替他刻寫的,其中山東兩字系同音字三冬的錯寫(南方人發音沒有翹舌音,故“三計與“山”不分);同樣,嫩在南方口音中與冷也是同音(許多長江流域地區的居民講話n與1不分,也無後鼻音ng)。通元堅持說這段話實際上應為“三冬禮佛冷嗖嗖”。他寫這句話的目的是使人憐其苦志,樂於施捨。至於說他的可疑的名字,他說他的名字是化緣的“緣”,而非“元”,即山東剪辮犯蔡乞丐所供之名字(通元)的那個元,他也從未碰到過蔡乞丐。
但是令人極為懷疑的是嘉興根本就沒有姓金的刻字匠。和尚又供說這些字是他自己寫的,於是叫他當場寫對筆跡,他又不會寫。永德注意到,“三冬”兩字並非探文奧義,何以寫成“山東”?
“冷”尤其是個常用宇,又何以寫成“激”宇?所有這些都令人甚難相信。總之,這個和尚“並非善類”。(硃批:“將此人嚴解來京。”)
可以想象這些衣衫不整的流浪漢與審判他們的官員之間的文化差距有多大!當永德和他那些穿著錦緞官袍的同僚們面對民間宗教的日常用語時,顯然非常吃驚和困惑:誰能保證這些怪誕的語句不是用來掩蓋妖術和反叛的密語暗號呢?那些出現在法庭上的文盲和半文言們日常所使用的錯別字一旦被象形會意的書寫文字所解讀,就很可能被看成是一種秘密語言——如果不是別有意圖,誰會把冷寫成嫩?
不管怎麼說,官方體系擁有充分的手段來對付形形色色的異端。《大清律例》中有的是各種各樣的案例,如果必要的話,足可以將任何民間文字定為異端和非法。持有這些文字材料便是一種罪過,更不要說寫下這種文字了。這樣的禁條可以有選擇地用來對付那些沒有其他更嚴重罪名可套的社會邊緣分子。到了最後一步,《大清律例》還有可以一網打盡所有嫌犯的第三八六例:“不應為,重。”犯者為此可受到重笞。永德在浙江的圍捕顯然使他得到解脫。他的詳細奏報沒有再受到硃批的苛責,相反甚至得到了略帶讚許的批語“知道了”,這比起都個毫無表情的“覽”字要進了重要的一小步(“覽”字是弘曆用來批示最無聊奏摺的用語)。畢竟,永德已經盡了力了,他親自審問了許多案犯,並把一個嫌犯送到了北京,在那裡軍機處會設法讓案犯開口的。①兩心相悅的姦情弘曆變得越來越不耐煩,他教促湖廣的官員要特別警惕,因為那裡的居民“人心狡險”,索尚“左道邪術”,很可能讓逆犯潛匿其間。正如他所料,一個月後從湖南發來的奏章報告道,在祁陽縣發現有傳貼,預言災難。更有苗頭的是,一個三十歲的遊方和尚覺性和他的四個同伴因剪辮嫌疑被抓獲。在覺性的身上搜出了一個紅綢包,其中包有一絡頭髮和兩枚明朝銅板。經地方官員審訊,覺性供稱有個叫茂遠的和尚教過他如何用人的頭髮和舊銅錢一起施展魔力誘騙婦女。但他抗辯說,他只是應人請求才會為人剃髮。湖南巡撫方世攜命令將一干人犯解往省府長沙嚴加看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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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對和尚、乞丐和其他可疑人物的同樣圍捕也在江蘇進行,由備受折騰的高晉和彰寶直接指揮。這一次,他們用大量名字和細節來堵住弘曆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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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任湖廣總督者為定長,這是一個經驗豐富的滿洲官僚,在行省督撫的職位上已有二十年。他是皇室的旁支,其父又是弘曆特別信任的一個總督,所以他在滿洲上層權貴中地位穩固。當他接到詭詐的和尚覺性的供單時,便覺得將這樣一個敏感的案件完全交給下屬湖南巡撫來辦不妥,因而決定立刻動身去長沙與方世攜“會辦”這個案子。由於這個謀反案的案情重大,定長和方世信會同省按察使和地方道臺在省府大堂逐一審查了案犯。而在承德行官的弘曆正引頸翹首等待著審訊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