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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會不會根本是我妄想的產物?
再說,那個漆黑的老太婆膨脹起來,好像是祖父過世更之後的事。
不不不。
那也是妄想吧,甚至稱不上妄想,我的頭根本就是被蟲蛀了。
你沒事吧?母親問。
可能有事。有蟲,蟲把我,
哦,我真的很在意柿子,在意得不得了。
我說你啊,
你沒去過那個家啊——母親說。
什麼叫沒去過?
我明明就去過啊。
可是,
你一上小學就去了那裡,然後爬上那棵柿子樹。
真的是,我們都沒想到你居然能爬上那麼高的地方。那棵樹不是很大嗎?可是你爬上去了。你踩在那根彎曲的大樹枝上,爬到更上面的地方去,然後摔下來了,不是嗎?說什麼你要採最頂端的大柿子。
頂端的柿子……
是那顆柿子嗎?是這樣的嗎?我把那顆發光的巨大柿子……
你沒有采——母親說。
就跟你說那棵樹根本沒有結果了,那棵柿子樹結不出什麼果子。它從以前就滿樹毛毛蟲。可是你卻爬了上去,摔下來,受了重傷,還撞到頭昏倒了,腳也骨折了。傷疤應該還在,你忘了嗎?是啊,你跟公公一起去那個家的,是公公帶你去的。結果你看中了那棵柿子樹,趁著公公不注意的時候爬上去了。
就是這件事,讓一切都曝光了吧。
兩個人的關係被婆婆知道了,竟然把孫子帶去情婦家,還讓孫子受了重傷。噯,這不是什麼可以說給人聽的事,所以婆婆也警告你不準再去吧。你應該沒有再去了。
說到底,都是在自己家旁邊蓋那種房子害的……
你在說什麼啊?那個時候房子才剛蓋好啊。是公公買下土地,叫徒弟還是誰蓋的,為了情婦而蓋的。那棵柿子樹好像是本來就在那裡的……
樹現在不也還在嗎?
啊,這樣啊。
那棵柿子樹還在。那棟破房子的記憶又是怎麼回事?如果那個時候房子才剛蓋好,那棟房子,我記憶中骯髒破舊的那棟房子是哪來的?難道那棟房子現在也還在嗎?那樣的話,我記憶中的風景難道是最近那棟房子的記憶嗎?
才沒有什麼房子——母親一臉吃不消地說。
那房子幾十年以前就拆掉了。公公一過世馬上就拆了。怪不吉利的。在你復健結束前就拆掉了,所以我才說你沒去過。你真的沒事嗎?現在那裡已經變成停車場了啊。你不是也會去停車嗎?你腦子清醒嗎?
腦子:
看這樣子,不太清醒吶。
可是我明明記得啊。
有隙縫的木板牆,骯髒老舊的木房子。結實累累的柿子。結在頂端附近,不會掉下來的果實。還有那個不停膨脹的漆黑老太婆。這些——現在是停車場嗎?
我的確也把車子停在那裡。那座停車場裡面現在也還長著柿子樹,那棵樹一定就是記憶中的那棵樹吧。仔細想想,形狀也一樣,的確是有棵柿子樹。有是有。
可是,那不可能啊。
我全都記得啊。
母親會不會在撒謊?她好像在瞞著我什麼。
說起來,如果把屋子拆掉,柿子樹應該也要砍掉吧?
那可是有兩個人上吊的不吉利的樹呢。
比起房子,應該先把樹砍了才是道理吧?太晦氣了。
論起不吉利,柿子樹更要不吉利多了。
我無法相信。為什麼柿子樹沒有砍掉?我問,結果母親沉默了。可是樹還在啊——母親只是這麼說。根本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再次追問為什麼沒有把樹砍掉。
我不能說——母親回答。
不能說啊?
有不能說的理由,是吧。
我站起來,母親像過去那樣狼狽萬分。
你、你該不會要去看那棵柿子樹吧?母親狼狽地問。
不行嗎?
我不會去啦。
你不會去吧?你沒有要去吧?
就跟你說我不去了。
我回到房間,看那個垃圾桶。
垃圾桶的邊緣。
一個漆黑的東西倏地探出頭來。它漸漸膨脹,稍微溢位邊緣,一邊消散一邊膨脹,一邊膨脹一邊用泛黃充血的眼睛瞪住我。
好可怕。
明明就在嘛。
它從垃圾桶裡長了出來,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