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的自白

第2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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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一直記得老大哥說過的一句話，

“以後我兒子長大了，想幹嘛我就讓他幹嘛，要是不好好學習，我就不讓他學習。我就沒好好上過學，你看我現在過得多好。”青覺得這才是一個父親應該說的話，這話太酷了，起碼那時候他是這麼覺得的。

晚上，青買了兩罐啤酒。晚飯過後，他遞給父親一罐。

那時青的父親正在陽臺眺望著窗外。

“爸，有些話，我突然很想說出來。”

青的父親沒有說話，青靜了一會兒，接著說“其實有時候，我和你吵架，甚至和你打架，並不是因為我對你有什麼誤解。那不過就是一時衝動罷了。我心裡面最尊敬的人其實就是你，因為不管你是什麼樣的人，你都是我爸爸。在我心底，我最想對你好。”青有些哽咽了，

青咬了咬嘴唇就著說：“如果我有錢了，我一定好好孝敬您。”青勉強的笑了笑，

“你要是有錢了，就自己好好花。”青的父親很平靜的說出這句話，他始終沒有看青一眼，他一動不動的盯著窗外。但是青覺得父親眼裡看到的並不是夜空，而是別的什麼。

青的父親因為在毛主席去世後的追悼會上沒有戴黑色袖標遭到了批鬥，從此烙下了後遺症，算是中度抑鬱。他自殺過兩次，但是都被青的大伯救了。青知道父親是個了不起的人，他父親通曉中國歷史，會素描，會拉二胡，會做木匠活也曾經寫過一陣兒書法，青還知道父親小時候習過武，經常幫朋友出頭。青年時愛打籃球的他，甚至能夠扣籃。青的大伯總是說青的爸爸是他們家最聰明的人。而青聽說過的，他認為父親最了不起的經歷是，父親年輕時自己一個人跑步到北京，在故宮溜達了兩天。

但是在青的記憶裡，父親很少說話。哪怕說話，也往往和別人建立的話題是脫節的。青的父親如今沒有一個來往的朋友，青一度對他父親的人生產生了巨大的質疑。而這也是青一生最不能釋懷的，青很小時就有過一個“邪念”，讓自己這條血脈，終結在他這兒。

青曾經反覆做過這樣一個夢，夢裡只有“咚，咚，咚。。。。。。”的聲音。

那是青上初中時，一天夜裡，他看見自己的父親在自家樓下的小房裡正在砸磚頭，父親把完整的板磚，放在凸起的門檻上，然後用力捶打磚頭，三兩下磚頭就劈開了。看到這些的青並不害怕，因為父親從來沒有打過他。

但是青一直不明白，父親到底在幹什麼？或者說為什麼這麼做？那段日子，青總是刻意在樓上窺到父親懷裡揣著兩塊板磚，默默地走進門房，門房的門敞開著，遮擋住父親的身軀。青知道父親在幹嗎。他那時候總是想“我爸爸從沒打過我，就算我不聽話，他也不打我。我一度以為爸爸根本打不過我。可是現在我知道，他一拳就可以打死我。他不打我，是因為他知道，我是他唯一的兒子。”

現在，青隱約明白，那是父親在用自己的方式，宣洩著心中的壓抑。他是那麼的善良，他有著強硬的拳頭，但是他不會傷害任何人。

青曾經幻想過“如果有一天我即將死去，我會對我的父母說‘來生，我還做你們的兒子。但是你們要做有錢人哦。’然後，笑著死去。”

第二章　J型軌跡的起始

（6）

一天，青聽到兩個顧客的談話，“那個XXX家的孩子，現在上幼兒園了。你說現在小孩多勢利，他爸開車送他到幼兒園。快到幼兒園時，小孩看見他一個同學也是家長開車送幼兒園的。他知道人家家的車比自己家的好，孩子就讓他爸爸靠邊停車，自己下車走著去幼兒園。怕別的同學知道他家的車不高階。”

這讓青想起了另一件事，老大哥並不老，他結婚晚，孩子剛剛四歲，也快上幼兒園了。有一次老大哥說“我兒子那天坐了會腳踏車，美壞了他了。”

“第一次坐腳踏車？！”

“可不唄，平時坐汽車裡就打盹，坐了回腳踏車，樂壞了。”

青當時想，如果他的兒子上幼兒園，別的孩子都在雀躍的討論我們家車是什麼，什麼牌的。老大哥的兒子突然來一句“你們坐過腳踏車嗎？”

“腳踏車？沒有。”小夥伴們一臉的茫然，詫異和新奇。

“連腳踏車都沒坐過？！真土！！腳踏車可有意思呢，就跟坐旋轉木馬似的。”老大哥的兒子那是分外的得意呀，他贏了所有的小夥伴，他是獨一無二的。他坐過腳踏車，因為坐過腳踏車，他成了孩子王。

從此全國掀起了，腳踏車接送小孩的遊戲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