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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賽因熟練地操著和前臂一樣長的彎刀,專注令他眉頭微皺,給他睿智、瘦長的臉增添了一絲憂鬱。他把羊肝切片然後分給大家。侯賽因是所有科爾飛村民中,唯一曾離開布勞渡河谷,在平原的拉合爾讀到十二年級的人。但此時看到他在洞穴裡彎著身子,兩手沾血切著羊肉,摩頓森心想旁遮普省悶熱平原上的學生生涯,對侯賽因來說早已遠去——突然間他想到,侯賽因是最合適的教師人選,只有他勝任聯結兩個世界的工作。
狩獵隊伍回到村子之前,季風雨已經徹底散去,天空晴朗無雲。回到村裡,他們受到了英雄般的歡迎。領頭的塔瓦哈高捧羱羊頭,押後的摩頓森則把他的禮物戴在頭上——看起來就像是頭上長了角。
一行人把小塊羊肉分給擠在路旁圍觀的孩子,他們吮吸著這些珍饈,就像仔細舔著糖果。裝在籃子裡的上百公斤羊肉則平均分給所有參與狩獵的家庭。等到羊肉都下了肚,羊腦和著洋蔥馬鈴薯都燉了湯,哈吉?阿里把外國兒子帶回來的羊角掛在大門上方的一排戰利品中間,那些都是他當年驍勇健壯的證明。
摩頓森把自己先前畫的造橋設計圖,帶給吉爾吉特的一位巴基斯坦軍隊工程師看。工程師仔細檢視之後,建議做些強化結構的修改,重畫了一張詳細的施工藍圖,清楚地標出鋼索的位置。修改後的設計需要兩座二十米高的石頭橋柱,頂端加上寬度足夠讓犛牛車透過的拱形混凝土結構,還有距離水面十八點五米、全長八十六點六米的懸索橋面。
摩頓森從斯卡都僱了一班有經驗的泥水匠來建造橋柱。石板很重,要四名村民合力才能抬起,而後平放在抹平的水泥上。孩子們興高采烈地圍觀,在父親或叔叔、舅舅扛石頭扛到臉紅脖子粗時,在一旁用力喊叫幫他們打氣。一塊又一塊的石板,一點一滴的建造,兩座三層石基的橋柱終於在河兩岸立了起來,越往上變得越窄。
秋高氣爽,辛苦的工作變得舒服多了,每天傍晚摩頓森清點完當天疊建的石板,都對工程的進度非常滿意。整個七月份,男人們都忙著建橋,婦女則照顧莊稼。牢固的橋柱建起來後,比所有村民家裡的屋頂都高。
在冬天來臨,所有人被迫整天待在屋裡之前,科爾飛的居民儘可能待在戶外,大部分家庭都在屋頂上用早餐晚餐,忙完一天的工作後,讓氣味濃郁的“丹布洛茶”把一碗飯和豆子蔬菜湯“達爾”衝下肚。摩頓森最愛跟哈吉?阿里一家人在屋頂享受黃昏的餘溫,跟幾十戶同在屋頂上的人家閒話家常。
諾伯?霍吉曾讚美過另一個喜馬拉雅國家的領袖不丹國王的觀點——衡量一個國家成功與否的指標,不該是國內生產總值,而是“國民幸福總值”。在科爾飛乾燥溫暖的屋頂上,身旁盡是今年豐收的各種農作物,吃著晚飯、抽著煙、聊著天、享受著露天咖啡館般的悠閒,摩頓森深深感覺到即使物質生活如此貧乏,巴爾蒂人仍然擁有保持純真快樂的秘訣。如此單純的快樂生活在所有發達國家裡都正在迅速消失,就像古老的森林一樣。
夜晚時分,塔瓦哈和摩頓森這樣的單身漢會善用溫和的天氣,露宿在星空下。現在摩頓森的巴爾蒂話已經說得相當流利了,他和塔瓦哈常常聊到大部分村民連說夢話都會說到的話題,最主要的話題之一自然是女人。那時摩頓森已經年近四十,塔瓦哈也快三十五歲了。
第32節:造橋(6)
塔瓦哈告訴摩頓森,自己非常想念妻子蘿奇雅,自從她因難產而死、留下他們唯一的孩子嘉涵距今已經有九年了。他們躺在屋頂上,凝望著銀白絲巾般的銀河。“她非常非常美。”塔瓦哈說,“她的臉蛋很小,就像嘉涵,有時候她會突然唱起歌,或者突然笑起來,像只小土撥鼠一樣。”
“你會不會再婚呢?”摩頓森問。
“喔,這對我來說是很容易的事。”塔瓦哈解釋道,“有一天我會成為‘努爾馬得哈爾’(村長),而且我已經有很多土地,不過目前我不愛別的女人。”他害羞地壓低了聲音。“只是有時候我……喜歡……”
“你不結婚也可以做那件事嗎?”摩頓森問,這是他來到科爾飛後一直好奇的事情,只是總沒有適當的時機發問。
“當然可以。”塔瓦哈回答,“跟寡婦,科爾飛有很多寡婦。”
摩頓森想到底下擁擠的住房,一家十幾個人並排睡在墊子上。“你們都是在哪裡……呃……”
“當然是在‘罕得霍克’。”塔瓦哈回答。科爾飛每棟房子的屋頂上都有“罕得霍克”,也就是儲存糧谷的茅草頂小屋。“你要我幫你找位寡婦嗎?我想已經有好幾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