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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筆調輕鬆、享樂主義是突出的。《金瓶梅》作者的性恐懼心理更為明顯。與《肉蒲團》等其他明清豔情小說相比,《金瓶梅》有更高出更積極的方面,值得注意。《金瓶梅》作者以長篇小說形式最早著筆寫人的自然情慾,對被掩蓋被忽視的方面加以正視,給予直接的表現,這是作者的開拓與創造。《金瓶梅》產生在明末,重視描寫世態炎涼,把性描寫與西門慶家庭生活、廣闊的市民社會相聯絡。說明性在本質上是社會性的,是文化的。人的自然情慾、直接的自然關係不可能與社會屬性、社會關係分開。《肉蒲團》產生在清初,並未能繼承發展《金瓶梅》的積極成分。《肉蒲團》寫未央生的豔情活動,遊離在社會生活矛盾、人情世態之外,其思想與藝術價值遠不及《金瓶梅》。李漁在《肉蒲團》第二回評語中有意抬高自己的作品,貶低《金瓶梅》,他說:“此獨眉眼分明,使人看到入題處便俱瞭然,末後數語又提清綿遠,不復難為觀者,真老手也。《水滸》而外,未見其儔。有謂與《金瓶梅》伯仲者,無乃淮陰、絳灌。”意即謂《肉蒲團》羞與《金瓶梅》等列,表現了李漁的膚淺與侷限。《金瓶梅》作者塑造了具有女性主體意識的潘金蓮形象。她爭生存、求私慾、精力旺盛,有心機,聰明、美麗。她狂熱的展示自然情慾,完全不受傳統道德的遏制,表現了女性的主體意識、女性對自我生命的覺悟。潘金蓮的行為在客觀上體現出追求個性解放的精神。她以極端的形式反叛、衝擊男權制、封建綱常倫理。她是一個被汙辱被損害的普通女性,是男權制封建社會毀滅了她。潘金蓮形象的社會意義遠遠超出《肉蒲團》等豔情小說中的女性形象。《金瓶梅》是具有里程碑性質的偉大寫實小說,開創了中國小說發展史的新階段,開拓了新的題材,拓展了審美領域。《金瓶梅》是一部世情小說,這是中外學者取得的共識,給《金瓶梅》的正確定位。因《金瓶梅》中有極具價值的性行為描寫,在我們研究古代性小說時,應予以關注與參照。①《肉蒲團》大致成書於1671…1677年。情痴反正道人與批評者情死還魂社友當為同一人,都是李漁的化名。第二十四回評雲:“知我者其惟《肉蒲團》乎?罪我者其惟《肉蒲團》乎?”完全是作者的口吻。參見沈新林《〈肉蒲團〉作者考索》,《明清小說研究》,1990年3…4期。
明代豔情傳奇小說(1)
《如意君傳》對《金瓶梅》的影響
明代豔情傳奇小說,以《如意君傳》、《痴婆子傳》、《素娥篇》、《春夢瑣言》最著名。這些作品,在“存天理滅人慾”的封建主義思想統治下,在明清兩代一直遭受禁燬厄運。受封建統治者與觀念陳舊狹隘讀者的雙重壓制,幾乎被毀滅。作為文化遺產中被禁燬而又倖存下來的作品,以孤本、抄本傳世,顯得更加珍貴。這些作品反映了傳統文化的某些特點,是研究傳統文化的形象資料。我們在改革開放、走向現代化的新時代,以健康的心態、寬容的胸懷,用科學的歷史觀點,給予重新審視,可以認識到它們的歷史價值。這些作品在文言小說史、藝術史及性文化史上均應占有一席重要地位。《如意君傳》在嘉靖年間已流傳,敘寫武則天與男寵薛敖曹之間的性關係,詳細描寫武則天宮廷內的性生活。武氏已七十高齡,①欣欣子《金瓶梅詞話序》提到《如意君傳》。孫楷第《中國通俗小說書目》引清·黃之雋《唐(�)堂集》言及明嘉靖已醜(1529)進士黃訓《讀書一得》中有《讀〈如意君傳〉》一文。《讀書一得》嘉靖四十一年刻本。《如意君傳》早於《金瓶梅詞話》,在嘉靖年間已流傳。日本有清乾隆二十八年(1763)刊印的《則天皇后如意君傳》,正文前題《閫娛情傳》卷首題“吳門徐昌齡著”,應是據明代刊本翻印的。《金瓶梅全圖》(曹涵美畫)第一集之二十八
性事不得滿意,宦官牛晉卿向武氏薦偉岸雄健男子薛敖曹。敖曹被召入宮,極力滿足武氏的要求,與其逞欲淫樂。小說著重描寫他們性事的和諧愉悅。武氏對敖曹說:“卿甚如我意,當加卿號如意君也。”武氏亦因此改元如意。薛敖曹陪伴武氏,順從武氏,但內心有顧慮有痛苦,終於主動離開宮廷。武氏想再召敖曹入宮,敖曹乘千里馬逃去民間。對《如意君傳》有如下幾點值得注意:第一,作者推崇性事,讓國君與平民交,性超越了等級倫常。薛敖曹提供武氏以性快樂,想以真情感動她,使其回心轉意,恢復李唐王位,維護正統。寫薛敖曹“內助於唐”,以性事助唐治國,把性事推崇到至高無上的地位。在客觀上批判了禁慾主義。第二,從兩性關係角度看,武氏是主宰者,薛敖曹是被動者,讓男人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