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紅樓夢》是中國小說藝術史上的兩種典範、兩個高峰。《金瓶梅》與《紅樓夢》都打破了傳統的思想與寫法。西方學者認為“中國的《金瓶梅》與《紅樓夢》二書,描寫範圍之廣,情節之複雜,人物刻畫之細緻入微,均可與西方最偉大的小說相媲美”(美國學者海託華撰《中國文學在世界文學中的地位》)。《金瓶梅》與《紅樓夢》的藝術成就是屬於過去的,也是屬於未來的。是屬於中華民族的,也是屬於全世界的。《金瓶梅》與《紅樓夢》是中國小說藝術史的制高點,也是世界小說藝術史上的制高點。《金瓶梅》與《紅樓夢》作品偉大,意蘊無窮,其蘊涵的美學思想與藝術營養,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認為肯定了《金瓶梅》的高度成就,就是貶低了《紅樓夢》的觀點,是不能成立的。在中國小說藝術史的著作中,給《三國》、《水滸》列專章論述,而只給《金瓶梅》一小節的地位,不予充分肯定與評價,是不符合文學發展史實際的。攀登兩座高峰,俯瞰中國小說發展的全貌全景,重寫中國小說藝術史,這是二十一世紀應完成的艱鉅任務。7。毛澤東對《紅樓夢》給予很高評價,引以為民族的驕傲。他在日理萬機的歲月裡,同時認真研究了文學鉅著《金瓶梅》。他特別注意作者對封建社會經濟生活的描寫。他說:“《東周列國志》寫了很多國內鬥爭和國外鬥爭的故事,講了許多顛覆敵對國家的故事,這是當時上層建築方面的複雜尖銳的鬥爭。缺點是沒有寫當時的經濟基礎,當時的社會經濟的劇烈變化。揭露封建經濟生活的矛盾,揭露統治者和壓迫者矛盾方面,《金瓶梅》是寫得很細緻的。”(轉引自逄先知《記毛澤東讀中國文史書》)《金瓶梅》寫商業活動,反映經濟領域的矛盾,是《紅樓夢》中沒有或少有的。
已有學者注意從貨幣文化視角解讀《金瓶梅》,作者描寫能掙能花的商人形象,表現出錢是活的,在交換流通中增值的貨幣觀,完成了由農耕文化貨幣觀向商業文化貨幣觀的轉變。由以德禮為中心的重義輕利,轉向以“金錢崇拜”為中心的重利輕義,尋新求變的商業文化精神。有了求新尋變的精神,促使作者在表現形式上走向平俗化與個體自由化。敘述視角由群體轉向個體,由編故事轉向寫人性,顯示個性。(許建平《金瓶梅中貨幣觀念與審美價值的邏輯走向》,見《金瓶梅研究》第8輯,中國文史出版社2005年12月。)從經濟學視角解讀,西門慶之死,反映了在晚明封建專制體制下,民間商業資本的悲劇結局。晚明的商業資本無法擔負起發展經濟、改變社會的歷史重任,只能與腐朽的封建體制一同腐爛,而不可能進入近代社會。產生《金瓶梅》的晚明社會,已有了資本主義因素,但未產生與形成資本主義經濟制度,更未發展成現代資本主義。李卓吾的叛逆思想,也只是封建社會體制內的異己思想,並不否定封建主義制度。《紅樓夢》中的賈寶玉也是如此。十六世紀與十八世紀中國社會出現的要求個性解放的早期啟蒙思想,也是體制內的異己思想,本質上與西方啟蒙思想有所不同。封建社會體制內部開始分化,還未形成體制外的異己思想與異己力量。蘭陵笑笑生、曹雪芹以及他們塑造的西門慶、賈寶玉都是封建社會的叛逆,封建正統的反叛者,還不能稱作是新生力量。8。《金瓶梅》作者探索人性,悲憫人性愛的喪失、人性的淪喪,面對現世的惡,悲憫、哀愁,甚至絕望。曹雪芹透過賈寶玉創立了“意淫”這種理念,以個體自然本性為依據,超越倫常之情,不致受現世惡的損害,試圖解決蘭陵笑笑生困惑的問題。“意淫”這一理念,在思想史、情愛史、性文化史上都有重要意義。但是,這是一種浪漫理想,烏托邦式的桃花源以大觀園形式復現。從“意淫”的描寫看,《紅樓夢》是詩意小說,表現了作者的莊禪情懷,“傳情入色,自色悟空”,這裡的“情”與“淫”都不是男女情愛之情色。9。人與人之間的直接的、自然的、必然的關係是男女之間的關係(見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及國家的起源》)。在儒家、佛家那裡被割裂開來,只承認男人是人,不承認女人是人。只承認社會關係,不承認或輕視自然屬性。《金瓶梅》作者大膽地有突破地描寫了人與人之間的性關係、性行為與性心理,而且把寫性與人物性格刻畫聯絡,與廣闊的社會生活聯絡,與探索人性聯絡,正視被否定被掩蓋的性,睜眼寫現實,寫人的自然情慾。作者也有性觀念的落後方面,“女色殺人”、“女人禍水”的封建觀念時有流露。如說“二八佳人體似酥,腰間仗劍斬愚夫。雖然不見人頭落,暗裡教君骨髓枯”。散佈性恐懼,主觀上想以此懲戒人。10。《紅樓夢》寫少年男女之痴情,以情為尚。《金瓶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