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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官知道他是個“三國”迷,馬上引用一段劉皇叔入川,父老婦孺壺酒簞漿迎接的典故。他不提猶可,一提,大久保在蔡司望遠鏡裡,既找不到白髮皤皤的老嫗,也看不見拄杖曳行的老叟。他立刻領悟到這個皇叔是當不得的,說不定性命交關,要他的好看,於是拔出指揮刀,發出命令,準備戰鬥,汽笛發出刺耳的呼嘯。從陳莊戰鬥撤下來的部隊,正在參謀長王緯宇的率領下,以急行軍的速度,飛也似朝三河鎮趕來,幾乎和敵人汽艇並肩地前進著。他聽到汽笛發出警報,立刻改變主意,這個機靈透頂的大學生,於而龍有時真是贊成他,也許他長著比干的心眼,比別人多一竅吧?他後來說:“我不能等鬼子的意識清醒過來,也不能等汽艇開到最窄的河道上再下手,所以沒跟蘆花聯絡,提前進攻了。”
他懂得同樣的打擊,打在猝不及防的糊塗傻瓜頭上,和打在已有準備的敵手身上,效果是大不相同的。他看是戰機了,率領隊伍朝著河岸靠攏,喊了一聲打,輕重火力,一齊朝汽艇壓過來。
那時節的王緯宇是相當心滿意足的,他哥哥終於在石湖縣立不住腳,第二次被趕走了,依附在第三戰區的一個遊擊司令的身邊,掛上空頭縣長的牌子,處境狼狽,這是王緯宇給他親哥的一點懲處,他比誰都打得狠些;同樣,縣城裡那個非嫁給他女兒的商會會長,他也不能饒過,所以才攛掇於而龍攻打縣城,游擊隊那時也氣盛一些,非要去啃硬骨頭,結果失利了,但王緯宇的目的達到了。
據說那個商會會長一輩子在上海當寓公,再也不敢回鄉,他說過:“王緯宇那小子,連他親孃親老子,也敢下手宰的。”確實如此,王緯宇為什麼要加入石湖支隊,他的哲學是:“如果需要,地獄的門也可以去敲!”
在三河鎮那場戰鬥中,王緯宇確實稱得上是條漢子,也許他為了彌補上次攻打縣城的蠱惑之罪,也許他獲知支隊要增設副職;所以他打得很出色、很勇敢,像一條泥鰍,滑得敵人無從下手,然而他要咬住敵人,卻又像鱉魚一口,死也不會撒嘴。在那蘆葦後的小堤上,只見他來回跑著,邊打邊指揮,也許他個子魁偉,於而龍透過船旁的圓窗,一眼就看到了他。
“混賬啊!”於而龍吐口唾沫罵開了:“你彎點腰吧,笨蛋,想當活靶嗎?”戰爭中時常會出現這樣的奇蹟:你有一千次隨時可以死去的機會,結果連皮都不曾蹭破一點;相反,有人在萬無一失的情況下,倒會送掉性命。一顆流彈,一塊彈皮,連聲都不吭一聲,一蹶不起。敵人汽艇上的幾挺重機槍,顯然以他為目標掃射著,許多蘆葦給排風似的彈頭掃倒了,但王緯宇像只活躍的狸貓,繼續跳來蹦去。
於而龍自當隊長以來,還是初次看人家打仗而伸不上手,壁上觀戰使他心急火燎,坐不穩,立不安,看那樣子,恨不能自己是個炸藥包,點燃引信,把這艘汽艇炸碎。
“混蛋,王緯宇,你瞎了眼?”他罵出聲來:“多好的地形,你不利用,哪怕拉過一條機槍來,佔住那高處,又是怎麼個勁頭?你簡直是一頭蠢驢……”氣得於而龍把他祖宗三代罵了個夠。
“彆著急呀!支隊長!”受傷的人倒轉來安慰他。
“我怎能不急,提前發動攻擊,想搶頭功,該賞他一頓耳刮子。
仗是這樣打的嗎?我要不關他的禁閉才怪,好的機槍射手都給了他,怎麼?在陳莊報銷光啦?”
——支隊長,你在舷窗裡所見到的,只是戰鬥場面的一個區域性,於而龍,於而龍,你還是捺住性子,冷靜點吧!
“為什麼提前動手?你問我,我不知該問誰去?”在戰鬥結束後的總結會上,王緯宇說:“誰想出主意耍龍踩高蹺的?要不是那個破綻,還可以打得漂亮點,大久保不一定逃得掉!”
“怪我吧!”蘆花承擔了責任:“同志們也是好意,既是糊弄鬼子,索性搞得火爆些,哪曉得弄大發了,露了馬腳。”
“要知道,做假也是一門很大的學問。”王緯宇意味深長地說。
蘆花不否認:“我確實少個心眼。”
大久保總算識時務,一看岸上蘆葦叢裡,響起槍聲,人頭攢動;又看到前面那些敲鑼打鼓的老百姓,一眨眼間,變成持刀弄棒的游擊隊,知道三河鎮是一道鬼門關,進來容易出去難了。現在,他才領會為什麼於而龍偏要在離三河鎮兩三公里之外的堤上埋伏。
“於而龍,於而龍,厲害呀!你胃口夠大的。”看來,如果不想當俘虜,逃命該是當務之急了。
可是,拖著那艘炸壞的汽艇,是無法躲開覆滅的命運,因此他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