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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青逝去七年。浞野侯趙破奴率領全軍降虜,光祿勳徐自為在朔北築起的城障須臾被破之後,足以凝聚全軍信賴的將帥,只剩下前幾年遠征大宛聲威大振的貳師將軍李廣利了。
這一年——天漢二年夏五月——在匈奴發動侵略之前,貳師將軍率領三萬騎兵西出酒泉,意在截擊頻繁窺邊的匈奴右賢王於天山。漢武帝想讓李陵負責該軍旅的輜重事宜。誰料被召到未央宮武臺殿上的李陵極力陳請免去此項差役。李陵本是名將飛將軍李廣之孫,精於騎射,人謂夙有乃祖之風。於數年前作為騎都尉駐守西疆的酒泉、張掖,教射練兵。他這時年近四十,正值血氣方剛,輜重的差役無疑是過於無情了。
“臣在邊境所養之兵,皆是荊楚之地一騎當千的勇士。唯願率彼等一隊人馬討敵出征,從側面牽制匈奴兵力。”李陵的懇請中有著令武帝亦為之頷首的地方。然而,由於接連向各方派兵,此時已沒有多餘的馬匹可以分給李陵的部隊。
對此李陵回答道:“無妨。”事情的確並非可行,但和接受輜重的差役相比,他寧可選擇同為了自己不惜性命的五千部下共赴危難。一句“臣願以少擊眾”使好大喜功的武帝大悅,準可了奏請。
李陵向西回到張掖,整軍後隨即發兵北上。當時駐守居延的強弩都尉路博德收到詔書,赴中途迎接。至此一切都很順利,然而此後卻多蹇起來。
這位路博德原是一名老將,早年隨霍去病從軍,最高曾被封為邳離侯,十二年前更作為伏波將軍率領十萬大軍滅掉了南越。後來他坐法失掉侯位,降至現在的地位鎮守西疆。年齡相當於李陵的父輩,以前又曾封侯的這員老將,在李陵這樣的年輕晚輩面前俯首下風,感到無論如何不是滋味。
他在迎接李陵軍隊的同時,派使者向京中送去了奏章。說是如今匈奴秋高馬肥,以孤寡之師恐難抵擋擅長騎戰的敵人的銳旅;不如讓李陵一行在此過冬,等來春從酒泉、張掖各調五千騎兵協同出擊才是上策。當然,李陵對這件事毫不知情。
武帝見奏章後震怒,以為是李陵與路博德商議之下的上書。“當初在我面前誇下那般海口,可一入邊地即生怯意,此乃何事乎!”立刻有使者飛馬趕赴路博德與李陵的所在。頒給博德的詔書中寫道:“李陵在御前誇言將以少擊眾,故汝無與之協力之必要。今匈奴入侵西河,汝當留下李陵速往西河,以斷敵人進路。”給李陵的詔書則道:“速至漠北,偵察東起浚稽山南至龍勒水一帶。如無異狀,則循浞野侯之故道至受降城修整。”詔書中還嚴詞責問了夥同路博德上書一事,自不用說。
即使不算以寡兵徘徊敵地的危險,光是指定的這幾千裡行程,對沒有騎兵的軍隊就是天大難事。僅靠徒步的行軍速度、依仗人力的車輛牽引、漸漸入冬的胡地氣候——只要考慮一下各項因素,事情對誰都是清楚不過的。
漢武帝決不是庸君,但卻有著與同樣並非庸君的隋煬帝、秦始皇相通的長處與短處。即使是三千寵愛在一身的李夫人的兄長貳師將軍,在因兵力不足想從大宛暫時回師時,也觸到武帝逆鱗而被關在了玉門關外。而遠征大宛的起因,不過是皇上忽然想要得到良馬而已。武帝的話一旦出口,無論多麼荒唐都必須執行,何況李陵這次又是自己主動請命的呢。沒有任何可以躊躇的理由,即使這命令在季節和距離上是多麼不合實際。李陵就是這樣,踏上了“無騎兵之北征”。
在浚稽山中停留十日有餘。其間每天派出斥候到遠方刺探敵情自不必說,附近的山川地形也必須全部製成圖形向京中報告。圖形交由麾下的陳步樂貼身攜帶,單騎送往京城。被選派的這員使者向李陵一揖之後,跨上不足十匹的坐騎中的一匹,揮起一鞭馳下了山崗。全軍將士以淒涼的心情目送著那身影,在乾燥得呈灰色的蒼茫天地中越去越小。
十天中,在浚稽山東西三十里內沒有見到一個胡兵。
夏天時先於他們向天山出擊的貳師將軍一度擊破了右賢王,但在歸途中被別的匈奴大軍包圍,遭到慘敗。漢兵十有六七被殲,連將軍本人也險些遭遇不測。這些訊息傳到了他們耳邊。破掉李廣利的敵軍主力如今何在呢?因杅將軍公孫敖在西河、朔方方面(與李陵分手後的路博德就是趕去支援那裡的)正在抵禦的敵軍,以距離和時間計算,應該不是那支傳說中的敵人主力。從天山到東邊四千裡的河南(鄂爾多斯)決不可能那麼快到達。無論怎麼推算,匈奴主力現在都應該正屯紮在陵軍宿營地至北邊郅居水之間。
李陵每天親自站在前山頂上向四方眺望。從東到南只見一片漠漠平沙,從西向北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