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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別個視窗裡又聽到男先生的粗大的聲音:“現在買了五十英尺的布——每尺費錢三角——再將布賣出——”
後來,又聽那戴紅羽毛的女先生大聲地讀著課本:“於是,彼得洛。彌卡用了那點著火的火藥線……”
間壁的教室好像無數小鳥在叫,大概先生偶然外出了吧。再轉過牆角,看見一個學生正哭,聽到女先生勸說他的話聲。從樓上視窗傳出來的是讀韻文的聲調,偉人善人的名氏,以及獎勵道德、愛國、勇氣的語音。過了一會兒,一切都靜了,靜得像這座大屋中沒有一人一樣,叫人不相信裡面有七百個小孩。這時,先生偶然說一句可笑的話。笑聲就同時哄起。路上行人都被吸引瞭望著,這有著大群前途無限的青年的屋宇。突然間,摺疊書冊或紙央的聲響,腳步的聲響,紛然從這宣傳到那室,從樓上延到樓下,這是校工報知返課了。一聽到這聲音,在外面的男子、婦人、女子、年輕的,都從四面集來向學校門口擁去,等待自己的兒子、弟弟或是孫子出來。立時,小孩們從教室門口水也似的向大門瀉出,有的拿帽子,有的取外套,有的拂著這些東西,跑著喧鬧著。校工催他們一個一個地走出,於是才排成長長的行列走出來,在外等候著的家屬就各自探問:“做好了嗎?出了幾個問題?明天要預備的功課有多少?本月月考在哪一天?”
連不識文字的母親,也翻開了筆記簿看著,問:“只有八分嗎?複習是九分?”
這樣,或是擔心,或是歡喜,或是詢問先生,或是談論前途的希望與試驗的事。
學校的將來真是如何美滿,如何廣大啊!
——父親——聾啞 二十八日
今天早晨參觀聾啞學校,作為五月這一個月的完滿結束。今天清晨,門鈴一響,大家跑出去看是誰。父親驚異地問:“呀!不是喬趙嗎?”
我們家在交利時,喬趙曾替我們做園丁,他現在扎特夫,到希臘去做了三年鐵路工人,才於昨天回國,在熱那亞上陸的。他攜著一個大包裹,年紀已大了許多了,臉色仍是紅紅的,現著微笑。
父親叫他進室中來,他辭謝不入,突然擔心似的問:“家裡不知怎樣了?奇奇阿怎樣?”
“最近知道她好的。”母親說。
喬趙嘆息著,說:“啊!那真難得!在沒有聽到這話以前,我實沒有勇氣到聾啞學校去呢。這包裹寄放在這裡,我就去領了她來吧。已有三年不見女兒了。這三年中,不曾見到一個親人。”
父親向我說:“你跟著他去吧。”
“對不起,還有一句話要問。”園丁說到這裡,父親攔住了他的話頭,問:“在那裡生意怎樣?”
“很好,託福,總算賺了些錢回來了。我所要問的就是奇奇阿。那啞女受的教育不知怎樣了?我出去的時候,可憐!她全然和獸類一樣無知無識哩!我不很相信那種學校,不知她已經把啞語手勢學會了沒有?妻曾寫信給我說那孩子的語法已大有進步,但是我自想,那孩子學了語法有什麼用處呢,如果我不懂得那啞語手勢,要怎樣才能彼此瞭解呢?啞子對啞子能夠說話,這已經算是了不起了。究竟她是怎樣地在受教育?她現在怎樣?”
“我現在且不和你說,你到了那裡自會知道的。去,快去。”父親微笑著回答。
我們就開步走。聾啞學校離我家不遠。園丁跨著大步,一邊悲傷地說:“啊。奇奇阿真可憐!生來就聾,不知是什麼運命!我不曾聽到她叫過我爸爸,我叫她女兒,她也不懂。她出生以來從未說什麼,也從未聽到什麼呢!碰到了慈善的人代為負擔費用,給她入了聾啞學校,總算是再幸福也沒有了。八歲那年過去的,現在已十一歲了,三年中不曾回家來過,大概已長得很大了吧?不知究竟怎樣。在那裡好嗎?”
我把步加快了答說:“就會知道的,就會知道的。”
“不曉得聾啞學校在哪裡,當時是我的妻送她進去的,我已不在國內了。大概就在這一帶吧?”
我們到了聾啞學校。一進門,就有人來應接。
“我是奇奇阿。華奇的父親,請讓我見見我那女兒。”園丁說。
“此刻正在遊戲呢,就去通告先生吧。”應接者急忙進去了。
園丁默默地環視著四周的牆壁。
門開了,著黑衣的女先生攜了一個女孩出來。父女暫時緘默著相看了一會兒,既而彼此抱住了號叫。
女孩穿著白底紅條子的衣服和鼠色的圍裙,身材比我略長一些,兩手抱住了父親哭著。
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