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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釋,因為他並沒有自覺到曾經注意過它,那就是那個擦槍少年的臉;這臉上的兩道目光向上密切地、呆呆地、然而又吃驚地望了下廚房的門道,接著便迅速地移轉到拿著蘋果酒壺的姑娘身上。在他的記憶裡,這張長著藍眼睛、淡睫毛、亞麻色頭髮的紅臉竟和那姑娘的滋潤而純樸的臉同樣地不同磨滅。但是最後,透過那沒掛窗簾的黑暗的方框框,他看到了白日的來臨,聽到了一聲粗啞的、帶著睡意的鴉叫。接著又是死一般的寂靜,直到一隻還沒有完全清醒的畫眉鳥的歌聲大著膽衝破了沉寂。這時,一直注意著窗框裡漸漸亮起來的艾舍斯特便睡著了。
第二天,他的膝頭腫得很厲害;徒步旅行顯然是沒法繼續了。加頓預定次日要回到倫敦,中午臨走時,他譏諷地笑了笑,留下個惱人的創痕——
但是,他那跨著大步的身影一消失在陡斜的小路的轉角,這個創痕就馬上癒合了。艾舍斯特整天保養膝頭,坐在水松門廊邊草地上的一張綠漆木椅裡。
這裡太陽蒸發出紫羅蘭的芳香和開花的紅醋栗樹的淡淡的味兒。他心曠神怡地吸著煙,做著夢,觀察著周圍。
春天的農莊一片生氣——
幼小的動植物脫殼抽芽而出。
人們帶著微微的興奮注視這生長的過程,餵養澆灌著新的生命。那青年坐著動都不動,一隻母鵝踏著交叉的步子,莊嚴地搖搖擺擺地帶著她的六隻黃頸灰背的幼鵝走來,在他腳邊的草葉上磨著它們的小扁嘴。不是納拉科姆太太就是梅根姑娘,時常過來問他要不要什麼東西,他總是笑著說:“不要什麼,謝謝。這裡好極了。”將近茶餐的時候,她們一同出來,拿著用盛在一隻碗裡的黑糊糊的東西塗在一塊長長的布片上而製成的熱敷劑,把他那腫著的膝頭嚴肅地審察了好一會兒,然後把藥綁上。她們走了後,他回憶著那姑娘的一聲輕輕地“呀!”——回憶著她那憐憫的目光和額上蹙起的小小皺紋。這時對那已經告別的朋友他又生起莫名其妙的氣來,他竟說了她那樣荒唐的話。當她端出茶點來的時候,他問:
“你覺得我的朋友怎麼樣,梅根?”
她使勁抿著嘴,彷彿生怕笑了會不禮貌。“他是位有趣的先生;他叫我們都笑了。我想他是十分聰明的。”
“他說了些什麼,叫你們都笑了?”
“他說我是bards的女兒。Bards是什麼人呀?”
“威爾士詩人,生活在幾百年前的。”
“為什麼我是他們的女兒呢,請問?”“他是說,你是他們所歌唱的那種姑娘。”
她皺起了眉頭。“我想他愛說笑話。我是那種姑娘嗎?”
“我說了,你相信我嗎?”
“啊,信!”
“好吧,我想他沒說錯。”
她笑了。
艾舍斯特想:“你真是可愛的個小東西呀!”
“他還說,喬是薩克遜型的。這是什麼意思?”
“哪個是喬?是那個藍眼睛紅臉兒嗎?”
“對。我姑夫的外甥。”
那麼,不是你的表兄弟了?”
“不是的。”
“好,他是說,喬像四百年前到這兒來征服英格蘭的那些人。”
“噢!我知道他們的歷史;可是他是嗎?”
“加頓特愛注意這一類事兒;不過我得說喬的確有幾分像早期的薩克遜人。”
“是的。”
這一聲“是的”使艾舍斯特十分感興趣。它是那麼清脆和文雅,那麼肯定,而且又有禮貌地預設了她所顯然不懂得的事兒。
“他說別的男孩全是道地的吉卜賽人。他不該說這話。我姑母高聲笑了,可是她當然並不愛聽這話,我的表弟都生氣了。姑夫是個農民——
農民可不是吉卜賽人。得罪人是不對的。”
艾舍斯特真想拿起她的手來緊緊地握一握,但是他僅僅回答說:
“很對,梅根。順便說起,昨天晚上我聽得你照料那些小的上床睡覺呢。”
她微微臉紅了。“請喝茶吧——快涼啦。要我拿點熱的來嗎?”
“你可有時間侍候你自己嗎?”
“噢!有的。”
“我一直注意著,可還沒看見呢。”
她迷惑地皺皺眉頭,臉上的紅暈更深了。
她走後,艾舍斯特想:“她以為我在打趣她嗎?這個我是怎麼也不幹的!”他正當這樣的年齡,對於這個年齡的有些人,正如詩人說的,“美人是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