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憫。應該好好保護他。
“您聽人說過‘小狗’嗎?”我問他。
他說沒聽過。我說:“‘小狗’是教區神父。不光是教區神父,他還是所有人的朋友。您應該結識一下這個人。”
“啊,是的,是的,”他說,“他也有孩子,對不對?”
“對這個我不感興趣,”我說,“就是因為人們太喜歡‘小狗’了,所以才有人給他編了些流言蜚語。我可以給您舉個例子,大夫。‘小狗’絕不是我們平常說的成天光會念經的神父,或是假聖人。他是個完美無缺的人,一個守職盡責的人。”
他在用心聽我說話,一聲不吭,兩隻冷冰冰的黃眼珠子緊盯著我的眼睛。他說:“這很好,是不是?”
“我相信‘小狗’一定會成為聖徒,”我說,這是我的肺腑之言,“在馬孔多,還從來沒見過像他那樣的好人。一開頭,大家都不相信他,因為他是這兒的人,上年歲的人都記得他跟其他小夥子一樣在野地裡逮過鳥。大戰期間,他還打過仗,當過上校,這可是個問題。您知道,人們尊敬神父,可並不尊敬兵油子。再說,他從不宣講《福音書》,專門念《布里斯托年鑑》,開頭我們也不習慣。”
他笑了。起初,我們也覺得這件事很可笑。他說:“他是個怪人,是不是?”
“‘小狗’就是這樣。他慣用天時變化來引導這裡的居民,他關心暴風雨就像關心上帝一樣。每個禮拜天他都要談談暴風雨。佈道的時候,他不是根據《福音書》,而是依據《布里斯托年鑑》上的天氣預報。”
他面帶微笑,愉快地、饒有興趣地用心聽我談話,我也談得津津有味。我說:“還有件事,您一定會感興趣,大夫。您知道‘小狗’是什麼時候來到馬孔多的嗎?”
他說不知道。
“恰好和您同一天,”我說,“還有更奇怪的事哪。假如您有哥哥的話,我敢說他一定和‘小狗’一模一樣。當然,我指的是形體方面。”
他好像在專心致志地思索這件事。看到他那種嚴肅認真、精神集中的樣子,我覺得是時候把心裡話掏出來了。
“那麼,大夫,”我說,“您去拜訪一下‘小狗’吧,您會看到事情並不像您想的那樣。”
他說好吧,一定去拜訪一下“小狗”。
9
那把冰涼的鎖不停地生鏽,悄悄地鏽住了。阿黛萊達得知大夫和梅梅同居以後,便用鎖把小屋鎖上了。大夫搬走,她覺得是她的勝利。自從我讓大夫住在這兒起,她一直嘀嘀咕咕地反對。最後,她終於達到了目的。十七年過去了,那把“鐵將軍”依然把住房門。
如果說,我那八年中始終如一的態度已惹得天怒人怨,那麼,在我離開人世之前,難免會遭到報應。也許,在我活著的時候,就註定要為所謂人類的義務、基督徒的天職付出代價。這不,早在那把鎖生鏽之前,馬丁就來到我家,夾著一個裝滿各種計劃(我從不知道這些計劃是真是假)的皮包,死乞白賴地要同我女兒結婚。來的那天,他身穿一件四個紐扣的外套,每個毛孔都散發出青春的活力,朝氣蓬勃、精神煥發,看了真教人喜愛。十一年前,他同伊莎貝爾結婚了。那是十二月的事。九年前,他夾著公文包上路了,裡面裝著我簽署的檔案。他答應一旦做完那筆我出錢、他出力的生意,就馬上回來。九年過去了,他還沒回來,但是我並不能因此就認為他是個騙子。我沒有權利認為那求親只是個花招,目的是要我相信他是個好心人。
但是,那八年的經驗畢竟還是有點兒用處的,否則,馬丁就會住進那間小屋。這一次,阿黛萊達堅決反對,態度非常堅決、果斷,毫無商量的餘地。我知道,她寧肯把馬棚收拾出來當新房,也不肯讓新婚夫婦住進那間小屋。我毫不遲疑地同意了她的意見。這不啻是拖了八年之後,我終於承認了她的勝利。而如果說這一次我們錯信了馬丁,那麼,這個過錯應該由我們倆來分擔,就我們兩個人來說,沒有什麼勝負可言。至於後來的事情,就遠非人力所能及了,好似年鑑中的天氣預報一樣,是註定要發生的。
記得那之前我對梅梅說:離開我們家,去找一條更合適的生活道路吧。為了這件事,阿黛萊達指著鼻子說我窩囊,說我耳根子太軟,當時,我發了通脾氣,堅持要大家聽我的,照我的意思辦(過去我也一向是這樣做的)。但其實,我也知道,對事態的發展我是無能為力的。家裡的事並不聽從我的指揮,而是聽從另一種神秘力量的安排。這種力量左右著我們生活的程序,而我們自己不過是無足輕重的被馴服的工具而已。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