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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粗獷神情,像馬鬃或馬尾一樣濃密平直的頭髮,讓她看上去就像一尊正襟危坐的神像。坐在店鋪後面這間熱氣騰騰的小屋子裡,她的面色發青,好似幽靈,說起話來,恰如神在講述自己如何飽經人間滄桑。我過去從沒有和她接近過。可是這天晚上,她突然如此誠摯地向我表露出親切的感情,我感到一種比血緣關係更牢固的東西把我們連在一起了。
梅梅的話剛一停,我忽然聽見屋裡——就是我和孩子、爸爸現在待的這間屋裡——有人咳嗽,是一種乾咳聲,十分短促。我又聽見他清清嗓子,在床上翻了個身。沒錯,就是他的聲音。梅梅暫時不說話了,一片愁雲悄悄地遮住了她臉上的光彩。我早已把他忘掉了。在這兒待了這麼大的工夫(大概已經十點了吧),我一直覺得只有梅梅和我兩個人在屋裡。過了一會兒,屋裡的緊張氣氛緩和了。我手裡端著盛甜點心和麵包的盤子,一口沒吃,胳臂都端酸了。我朝前傾了傾,說:“他醒著哪。”而她不動聲色、冷冰冰、完全無動於衷地說:“他每天都睜著眼,一直到大天亮。”我明白了,為什麼梅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