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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本性與環境的錯位,就如同林妹妹嫁給了薛蟠,就如同妙玉被方丈指派去給寺廟裡〃請〃佛像的遊人們開光收費。(小注:就如同讓好熊哥哥模仿安意如的風格去講解納蘭詞。^_^)
這種天性與環境的錯位便造成了這樣一種感受:生活是一場早經註定的悲劇,是以一己之力極難擺脫的悲劇,而生活又不得不在這個錯位的悲劇中繼續下去。這便是一種淒涼到骨的無奈,明知生活在別處,腳力卻走不到那裡,就算你僅僅是講給人聽,也沒人信你。
〃謝娘別後誰能惜〃,〃謝娘〃前文已經講過,一般是對心愛女子的代稱,但這裡的謝娘卻實有所指,就是前文也已經介紹過的那位晉代才女謝道韞。當初,謝道韞比擬雪花,以一句〃柳絮因風起〃得享大名,可謂是雪花的紅顏知己,而如今,謝才女早已紅粉成灰,你這生長於孤獨、生長於天外的雪花還能夠尋找到第二位知己嗎?
讀到這裡,我們才明白容若這〃謝娘〃一詞看似實指,其實一語雙關,它並沒有捨棄這個美麗詞彙裡〃對心愛女子的代稱〃的意象。這個謝娘到底是誰呢?一定就是容若的髮妻盧氏。他們在一起僅僅生活了三年,三年的知心的快樂換來了一生的悼亡與思念。
第34節:採桑子(非關癖愛輕模樣)(3)
〃謝娘別後誰能惜,飄泊天涯〃,在謝道韞之後,沒有人再對雪花報以真切的憐惜了,雪花孤零零地在天涯飄泊,和人間的世界交集和不融合;在盧氏之後,又還有哪位紅粉、哪雙紅袖,對容若報以同樣的相知呢?只任容若孤零零地在富貴的人間飄泊不息,和囂囂攘攘的人群交集而不融合。他雖然生活在他的社會里,對於他的社會,他卻僅僅是一個冷冰冰的旁觀者。錦衣玉食的生活是那麼穩固、那麼牢靠,但對容若而言,這卻不是穩固,而是飄泊,不是家鄉,而是天涯。
〃寒月悲笳,萬里西風瀚海沙〃,和雪花做伴的,有寒月,有悲笳,有張狂的西風,有大漠的流沙。這一切蒼涼的符號密集地堆積出了一個蒼涼的意境,之後,戛然而止。
戛然而止的背後到底是些什麼呢?雪花可在思念著千年之前的那位謝娘,容若可在思念著三生三世之前的那另一位謝娘?雪花可曾在北方的極寒之地找到自己的天堂?容若可曾在註定的那個金粉世家裡衝到自己的漁村蟹舍?
在真正的那片北方的極寒之地,多年之後,阿赫瑪託娃也寫過一首詠雪的名篇,她悠揚的哀歌瀰漫在雪花的飛舞之中,在某一段已經被雪花遮蓋而看不清方向的道路上,〃在某個不可考的遠古的世紀,我和你曾在這路上並肩而行。〃……你,既是你,也是我;既是相知於我的你,也是天性中的那個我。我雖然刻骨地絕望於在今生今世裡與今生今世的疏離,卻不妨幻想在某一個不可考的遠古的世紀,我,和我天性中那個真正的我在一條真正的屬於自己的道路上,並肩前行。
第35節:採桑子(謝家庭院殘更立)(1)
十
採桑子(謝家庭院殘更立)
謝家庭院殘更立,燕宿雕樑。月度銀牆,不辨花叢那辨香。
此情已自成追憶,零落鴛鴦。雨歇微涼,十一年前夢一場。
在納蘭詞中,這首《採桑子》是頗為難解的一首,像是追憶,像是悼亡,撲朔迷離,蹤跡莫辨。
大約來看,〃謝家庭院殘更立,燕宿雕樑〃,這像是在寫當下的實景,也像是在寫一番追憶;〃月度銀牆,不辨花叢那辨香〃,這就應該是懷念當初的一段情緣了;下片開始〃此情已自成追憶〃,話鋒轉折,明證上片的情境屬於〃追憶〃;〃雨歇微涼,十一年前夢一場〃,是在說從被〃追憶〃的那段日子直到現在,已經過了十一年了,回想起來,恍如一場大夢。
〃謝家庭院殘更立,燕宿雕樑〃,謝家、謝娘、謝橋,這都是容若詞中常用的意象,甚至因此而有人推斷容若的某位戀人必定是個姓謝的女子。真相是否如此,卻讓人無從琢磨了,畢竟,謝家、謝娘這般詞句早已有其特定的指向涵義,縱然巧合為寫實並非絕無可能之事,但若為鑿實之論,畢竟還是需要一些證據的。
從詞句的字面來看,在華麗的雕樑上,燕子還在輕輕地睡著,這正是夜闌人靜的時候,卻有人獨立中庭,一夜無眠。……這兩句詞,十一個字,短短地便勾勒出了這樣的一副完整的畫面,但是,我們卻無法根據詞意把這個畫面用畫筆真正地勾勒在紙上,因為我們分辨不出這個無眠而獨立中庭的人究竟是誰……是容若自己,還是那個被他思念著、愛慕著的謝娘?
這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