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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足以減少露坐夜談或划船夜遊的興致,這未免是美中不足了。
離開白馬湖是三年前的一個冬日。前一晚〃別筵〃上,有丏翁與雲君,我不能忘記丏翁,那是一個真摯豪爽的朋友。但我也不能忘記雲君,我應該這樣說,那是一個可愛的——孩子。
七月十四日,北平。
(原載1929年11月1日《清華週刊》第32卷第3期。)
贈言
一個大學生的畢業之感是和中小學生不同的。他若不入研究院或留學,這便是學校生活的最後了。他高興,為的已滿足了家庭的願望而成為堂堂的一個人。但也發愁,為的此後生活要大大地改變了,而且往往是不能預料的改變。在現下的中國尤其如此。一面想到就要走出天真的和平的園地而踏進五花八門的新世界去,也不免有些依戀彷徨。這種甜裡帶著苦味,或說苦裡帶著甜味,大學畢業諸君也許多多少少感染著吧。
然而這種欣慰與感傷都是因襲的,無謂的。〃堂堂的一個人〃若只知道〃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蓄妻子〃,或只知道自得其樂,那是沒多大意義的。至於低徊留連於不能倒流的年光,更是白費工夫。我們要冷靜地看清自己前面的路。畢業在大學生是個獻身的好機會。他在大學裡造成了自己,這時候該活潑潑地跳進社會里去,施展起他的身手。在這國家多難之期,更該沉著地挺身前進,決無躲避徘徊之理。他或做自己職務,或做救國工作,或從小處下手,或從大處著眼,只要賣力氣幹都好。但單槍匹馬也許只能守成;而且舊勢力好像大漩渦,一個不小心便會滾下去。真正的力量還得大夥兒。
清華畢業的人漸漸多起來了,大夥兒同心協力,也許能開些新風氣。有人說清華大學畢業生犯兩種毛病:一是率真,二是瞧不起人。率真決不是毛病。所謂世故,實在太繁碎。處處顧忌,只能敷敷衍衍過日子;整日兜圈兒,別想向前走一步。這樣最糟蹋人的精力,社會之所以老朽昏庸者以此。現在我們正需要一班率真的青年人,生力軍,開啟這個僵局。至於瞧不起人,也有幾等。年輕人學了些本事,不覺沾沾自喜是一等。看見別人做事不認真,不切實,忍不住現點顏色,說點話,是一等。這些似乎都還情有可原。若單憑了〃清華〃的名字,那卻不行;但相信這是不會有的。
1933年3月作
(原載1933年《清華大學年刊》)
春
盼望著,盼望著,東風來了,春天的腳步近了。
一切都像剛睡醒的樣子,欣欣然張開了眼。山朗潤起來了,水長起來了,太陽的臉紅起來了。
小草偷偷地從土裡鑽出來,嫩嫩的,綠綠的。園子裡,田野裡,瞧去,一大片一大片滿是的。坐著,躺著,打兩個滾,踢幾腳球,賽幾趟跑,捉幾回迷藏。風輕悄悄的,草綿軟軟的。
桃樹、杏樹、梨樹,你不讓我,我不讓你,都開滿了花趕趟兒。紅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花裡帶著甜味,閉了眼,樹上彷彿已經滿是桃兒、杏兒、梨兒!花下成千成百的蜜蜂嗡嗡地鬧著,大小的蝴蝶飛來飛去。野花遍地是:雜樣兒,有名字的,沒名字的,散在草叢裡,像眼睛,像星星,還眨呀眨的。
〃吹面不寒楊柳風〃,不錯的,像母親的手撫摸著你。風裡帶來些新翻的泥土的氣息,混著青草味,還有各種花的香,都在微微潤溼的空氣裡醞釀。鳥兒將窠巢安在繁花嫩葉當中,高興起來了,呼朋引伴地賣弄清脆的喉嚨,唱出宛轉的曲子,與輕風流水應和著。牛背上牧童的短笛,這時候也成天在嘹亮地響。
雨是最尋常的,一下就是三兩天。可別惱,看,像牛毛,像花針,像細絲,密密地斜織著,人家屋頂上全籠著一層薄煙。樹葉子卻綠得發亮,小草也青得逼你的眼。傍晚時候,上燈了,一點點黃暈的光,烘托出一片安靜而和平的夜。鄉下去,小路上,石橋邊,撐起傘慢慢走著的人;還有地裡工作的農夫,披著蓑,戴著笠的。他們的草屋,稀稀疏疏的在雨裡靜默著。
天上風箏漸漸多了,地上孩子也多了。城裡鄉下,家家戶戶,老老小小,他們也趕趟兒似的,一個個都出來了。舒活舒活筋骨,抖擻抖擻精神,各做各的一份事去。〃一年之計在於春〃;剛起頭兒,有的是工夫,有的是希望。
春天像剛落地的娃娃,從頭到腳都是新的,它生長著。
春天像小姑娘,花枝招展的,笑著,走著。
春天像健壯的青年,有鐵一般的胳膊和腰腳,他領著我們上前去。
(原載朱文叔編《初中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