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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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人看著。
我就頂恨他朝人瞪著眼看………見了就有氣!”
從那以後,父親刻毒無情的折磨就一直伴隨著聶傳慶。聶傳慶隱忍著想:“總有一天……那時候,是他的天下了,可是他已經被作踐得不像人。”(摘自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兒子憎恨著父親,父親也憎恨著兒子,父親的憎恨卻緣於對母親的愛,父親只是得到了母親的人,卻從未得到過她的心。“關於他母親,他知道得很少。他知道她沒有愛過他父親。就為了這個,他父親恨她。她死了,就遷怒到她丟下的孩子身上。要不然,雖說有後母挑撥著,他父親對他也不會這麼刻毒。他母親沒有愛過他父親她愛過別人麼……親友圈中恍惚有這麼一個傳說。”(摘自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聶傳慶的母親馮碧落,是一個有著如她的名字一般溫柔甜美的女子。在聶傳慶的心裡,母親是遙遠而模糊的,僅僅是偶爾能勾起他一縷縹緲虛無的溫情和幻想。“她的前劉海長長地垂著,俯著頭,臉龐的尖尖的下半部只是一點白影子,至於那青鬱郁的眼與眉,那只是影子裡面的影子。”
“她不是籠子裡的鳥。籠子裡的鳥,開了籠,還會飛出來。她是繡在屏風上的鳥………悒鬱的紫色緞子屏風上, 織金雲朵裡的一隻白鳥。年深月久了,羽毛暗了,黴了,給蟲蛀了,死也還死在屏風上。”
(摘自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馮碧落嫁到聶家,生下了聶傳慶,屏風上又增添了一隻鳥,打死他也不能飛下屏風去。即使給了他自由,他也跑不了。
言丹朱是一個漂亮美麗的女孩,是聶傳慶的同學,“言丹朱大約是剛洗了頭髮,還沒幹,正中挑了一條路子,電燙的髮梢不很鬈了,直直地披了下來,像美國漫畫裡的紅印度小孩。滾圓的臉,曬成了赤金色。眉眼濃秀,個子不高,可是很豐滿。”(摘自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這個女孩性格開朗、自信,有一個幸福而溫暖的家,和疼愛她的父親………言子夜。言子夜也正好是聶傳慶的文學史老師。
聶傳慶的沉默、憂鬱、黯然神傷總是令言丹朱對他有一絲特別的憐惜,她總喜歡找機會接近他,和他說話,還把別的男生寫給她的情書告訴他。聶傳慶偶然在一次和言丹朱的談話裡,得知她父親言教授的名字,震驚和疑惑從心底油然而生。“丹朱的父親是言子夜。
那名字,他小時候,還不大識字,就見到了。在一本破舊的《早潮》雜誌封裡的空頁上, 他曾經一個字一個字吃力地認著:’碧落女史清玩。言子夜贈。‘他的母親的名字是馮碧落。”(摘自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聶傳慶把一些零星的、影影綽綽的傳聞和自己的猜測聚集在一起,拼湊成一個完整的故事:二十多年前,言子夜和馮碧落相愛,由於門第的觀念,言子夜求婚遭拒,馮碧落被迫與聶傳慶的父親聶介臣訂婚。無奈之下,言子夜希望馮碧落能與他一起私奔出國留學。然而柔弱的馮碧落沒有那樣的勇氣,她不僅要顧及家族的名聲,也擔心毀了言子夜的前途。於是她只好委曲求全,選擇了放棄。當言子夜從國外留學歸來,馮碧落卻已作他人婦。
聶傳慶終於明白了。“那就是愛………二十多年前的,絕望的愛。
二十多年後,刀子生了鏽了,然而還是刀。在他母親心裡的一把刀,又在他心裡絞動了。”他對現在這個家的厭惡,對父親的厭惡,使他無法遏止的一遍又一遍地想:“二十多年前, 他還沒有出世的時候,他有脫逃的希望。他的母親有嫁給言子夜的可能性,差一點,他就是言子夜的孩子,言丹朱的哥,也許他就是言丹朱。有了他,就沒有了她。”
聶傳慶相信,如果他是言子夜與馮碧落的孩子,那他就是一個生活在有愛和溫暖的家庭裡的孩子,不論如何,他都會活得像個人,像個正常的人。“如果他是言子夜的孩子,他長得像言子夜麼? 十有八九是像的,因為他是男孩子,和丹朱不同。”(摘自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可是,偏偏造化弄人,母親深愛的男人,也是他唯一敬仰的人,現在卻成了別人的父親。
在言子夜的課上,聶傳慶再也無法專心聽講,他腦子裡充滿了無數荒謬的幻想:如果當初他的母親能勇敢一點,不那麼矜持,或許他們的愛情結晶就是他,他血液裡流淌的就是言子夜的血。他一定很“積極,進取,勇敢。丹朱的優點他想必都有,丹朱沒有的他也有”。
(摘自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想到這些,他不由得有了些許的自信,不由得對言丹朱有些蔑視。
聶傳慶整日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