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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窸窸窣窣的聲響。他放鬆下來,把手插進頭髮,一直伸到腦袋和脖子後面,同時頭向後仰,肩胛骨間陣陣痠痛,他感到愜意。窗前放著一張小桌,隱約現出輪廓,他摸黑走了過去。在桌上,他找到一根火柴,然後點燃了臉盆旁邊的燈。在鏡子裡,他的臉一邊是黑影,一邊閃著黃光,對比鮮明。他把手放進臉盆溫熱的水中,洗了洗臉。然後在昨天用過的襯衫上擦乾臉和手。藉著搖曳的燈光,他穿上外套,打好領結,外套上能聞到他自己的汗味。他在鏡子裡盯著自己看了看,好像不認識自己似的。接著,他吹滅了燈,走出房間。
屠夫十字鎮有幾間房屋的窗戶和門開著,透出的光亮投下長長的黑影,街道就在這些黑影中間。一盞孤燈從旅館對面的成衣店裡透出亮光;幾個龐大的身軀在裡面走來走去,在黑影的襯托下,身材顯得特別高大。更多亮光從隔壁的一家酒吧照出來,裡面還傳出笑聲和沉重的腳步聲。距離傑克遜酒吧前的人行道不到十英尺的地方有一個馬馬虎虎砍制而成的拴馬杆,幾匹馬拴在上面,一動不動,但晃動的燈在它們的眼球和兩側光滑的鬃毛上閃著光亮。街北窯洞過去一點,馬車行前面的木柱上掛著兩盞提燈;馬車行隔壁,暗紅的亮光從鐵匠鋪裡照出來,可以聽到鐵錘重擊生鐵的聲音和熱鐵插進水裡時發出的劇烈的嘶嘶聲。安德魯斯斜穿過馬路,徑直朝傑克遜酒吧走去。
他走進的那間房子既長又窄。房子的縱深和馬路成直角,寬度只夠四個人勉強並排進出。六盞提燈掛在沒有油漆滿是煙垢的椽子上。這些提燈發出的光亮向下照射的角度很陡,因此房間裡所有東西的表面都泛著黃光,而下面的所有東西都罩在暗影裡。安德魯斯向前走去。在他的右邊,有一個長長的吧檯,幾乎和房間等長。吧檯的檯面由兩塊厚木板拼成,用幾根裂開的粗原木支撐著,原木豎在高低不平的木地板上。他深吸了口氣,刺鼻的煤油味混合著汗味和酒味一起吸入他的肺裡,他不禁咳嗽起來。他走向吧檯,吧檯比他的腰高不了多少;酒吧夥計是個矮個子,黃面板,禿頭,留著長長的八字鬍,默不作聲地看著他。
“來杯啤酒。”安德魯斯說道。
酒吧夥計從吧檯底下拿出一個大杯子,轉向放在大木盒上的幾個小桶中的一個。他擰了一下龍頭,啤酒泛著白泡沫順著杯子的內側流了下去。他把酒杯放在安德魯斯跟前說道:“兩角五分。”
安德魯斯嚐了嚐啤酒,似乎比室溫暖和些,味道清淡。他把一枚硬幣放在臺子上。
“我在找米勒先生。”安德魯斯說,“聽說可以在這兒找到他。”
“米勒?”酒吧夥計漠然地轉過頭,看著房間遠端的盡頭,那邊的暗影裡有兩張小桌子,四周坐著六個人默默地喝著酒。“好像不在這兒。你是他朋友?”
“我們不認識,”安德魯斯說,“我有事找他——是生意上的事。麥克唐納先生說在這兒也許能找到他。”
酒吧夥計點點頭,“或許你在大廳裡可以找到他。”他用眼睛示意了一下安德魯斯身後的地點,安德魯斯轉過頭看到一扇關著的門,這一定通向另外一個房間。“他是個大塊頭,鬍子剃得光光的。可能和查理·霍格在一起——小個子,白頭髮。”
安德魯斯向酒吧夥計道了謝,喝完啤酒,然後離開吧檯,走進了酒吧狹窄一邊的那扇門裡。他進去的這間房間寬敞一些,比剛才離開的那間光線要暗。儘管煙燻的椽子的鉤上掛著許多提燈,但是隻有幾盞是點著的。房間有幾片地方是亮著的,更多的空間是奇形怪狀的黑影。幾張桌子粗笨難看,擺放的位置正好使得房間的中央形成一個橢圓形的空地。房間後面一段筆直的樓梯通向二樓。安德魯斯朝前走,光線太暗,他只好睜大眼睛。
在一張桌子邊坐著五個人在打牌;他們沒有抬頭看安德魯斯,也沒有說話。紙牌的啪啪聲和籌碼細微的咔嗒咔嗒聲顯得房間越發寂靜。另外一張桌子旁邊坐著兩個姑娘,她們頭靠著頭,在說悄悄話;旁邊一個男的和一個女的在一起坐著;在大廳的其他地方還有另外幾群人坐在陰暗的桌子旁。此情此景有一種緩慢而安靜的流動感,這是安德魯斯以前沒有見到過的。這地方深深地吸引了他,一時間他竟忘了自己是來幹什麼的。他看到房間遠處盡頭的一張桌子邊,坐著兩個男的和一個女的。安德魯斯穿過空地朝他們走去。
安德魯斯走到他們桌子跟前的時候,他們三個不約而同地抬起頭,看著安德魯斯。有好一陣,他們四個既沒有動,也沒有開口。安德魯斯專注地看著他前面那個身材高大的傢伙,但他也注意到那個姑娘豐滿的臉有些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