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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克沃思就走到吧檯後面,穿過廚房,到旅店後方的房間去了。
巴斯特用力地揉揉眼睛,看著主人離去,「他只要有事忙,就沒事了。」巴斯特輕聲說。
「你剛說什麼?」編史家反射性問道。他尷尬地在座位上移動身子,好像想站起來,但他想不出什麼客氣的理由告退。
巴斯特友善地微笑,再次展露出人類的湛藍色雙眼,「我聽到你是誰,又知道他要講故事時,相當興奮。最近他的心情一直很低沉,鬱鬱寡歡,就只是坐著沉思,什麼事也不做。我相信回想起往日美好時光可以……」巴斯特扮鬼臉,「我講得不是很好,之前很抱歉,我沒有想清楚。」
「不不……」編史家結巴地說,「是我不好,我的錯,很抱歉。」
巴斯特搖頭,「你只是驚訝,只是想把我綁起來而已。」他的表情變得有點痛苦,「那的確是不舒服,感覺就像兩腿之間被踢了一下,不過是全身都痛,讓人覺得噁心、虛弱,不過就只是感到痛苦而已,你其實沒傷到我。」巴斯特看起來不好意思,「我原本想做的,就不只是傷害你而已了,我可能在還沒停下來思考以前就把你殺了。」
趁著兩人還沒陷入尷尬的沉默,編史家說:「我們何不承認他所說的:我們都是盲目的傻瓜,這件事就到此為止?」編史家真情流露地苦笑,「和睦相處?」他伸出手。
「好。」他們握手,比稍早前展現出更多的真誠。巴斯特往桌子中央伸出手時,袖子往上縮,露出手腕處的傷痕。
巴斯特連忙把袖口拉回原位說:「那是剛剛他抓我時留下來的,他比外表看起來的還要強壯,不要跟他提起這件事,只會讓他自責。」
◇◇◇◇
克沃思從廚房走到戶外,關上門。他環顧四周,看到這是溫和的秋日午後,而非故事裡的春日林間,似乎有點意外。他握住平底手推車的把手,把車子推向旅店後方的柴堆,雙腳踩著落葉,嘎吱作響。
往樹叢走的不遠處,堆著冬天用的木材。一捆捆綁好的橡木與白蠟木堆成歪斜的高牆,隔在樹幹之間。克沃思把兩捆柴火丟進手推車裡,柴火碰到手推車的底部,發出類似啞鼓的聲音。接著他又丟進兩捆,他的動作精準,面無表情,目光悠遠。
他持續把柴火裝進手推車裡,動作愈來愈慢,像機器逐漸停止運轉一樣。最後他完全停了下來,站著好一會兒,像石頭般動也不動。這時他的情緒終於一湧而上,即使四下無人,他仍掩面靜靜流淚,沉痛無聲的啜泣如一波波的浪潮,衝擊著他的身體。
第十八章 通往安全地帶的路
或許大腦的最大功能是因應傷痛,古典的思考學主張人腦有四扇門,每個人都會根據個人的需求穿梭其間。
第一扇門是睡眠。睡眠讓我們得以抽離世界與現實中的所有傷痛。睡眠幫我們度過時間,讓我們可以和傷害我們的東西保持距離。人受傷時,常會失去意識。同樣的,衝擊性的訊息也常讓人一聽就昏厥過去。這是大腦自我保護的方式,藉由穿過第一扇門,讓自己不受痛苦的傷害。
第二扇門是遺忘。有些創傷深到難以癒合,或深到無法迅速癒合。此外,很多記憶實在太痛苦了,無法癒合。所謂「時間可以療愈一切傷口」其實是錯的,時間可以療愈多數的傷口,剩餘的傷口則是藏匿在這扇門後。
第三扇門是瘋狂。有時候大腦受到太大的打擊,導致它隱藏在精神失常下。雖然看似無益,實則不然。有時候現實除了傷痛,別無其他,為了擺脫那痛苦,大腦必須脫離現實的枷鎖。
最後一扇門是死亡,這也是終極的手段,人死後就再也沒有東西傷得了我們了,大家是這麼說的。
◇◇◇◇
家人遇害後,我徘徊到森林深處,走走睡睡。我的身體需要睡眠,我的大腦用第一扇門減輕傷痛。我把傷口蓋起來,等待合適的癒合期。有部分大腦為求自保,乾脆停止運作——也可以說是入睡了。
大腦沉睡時,前一天許多痛苦的片段轉進了第二扇門,不完全是如此,我沒忘記那天發生的事,但那記憶變得不太鮮明,彷彿穿過濃霧觀看一樣。我想記得時,還是可以從記憶中喚起死者的臉龐,還有那個黑眼男,但我並不想記得。我摒除那些想法,讓它們在大腦不常用的角落裡積聚灰塵。
我作夢時,不是夢到血跡、無神的雙眼、毛髮燃燒的味道,而是夢到比較溫和的東西。慢慢地,傷口也開始麻痺了起來……
◇◇◇◇
我夢到小時候和我們劇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