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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泥濘的雪地與潮溼的垃圾上爬行,用凍到麻痺、幾乎無法運作的手指摸索著銀幣。
我有一隻眼睛腫得睜不開,嘴裡嚐到血的味道,最後一絲光線消失時,我仍持續尋找。連整條巷子一片漆黑時,我還是一直在雪地上摸索。雖然我內心深處很清楚,即使我碰巧摸到那硬幣,我的手指也會因為太麻而感受不到。
我倚著牆站起來,開始走路。腿部受傷,讓我走得更慢。每走一步,就有一股疼痛感從腳下傳來。我試著以牆當柺杖,支撐一些重量。
我走回海濱,這個比其他地方更像我家的地區。我的腿因為天寒地凍而逐漸麻痺,雖然理性的我為此感到擔心,但務實的我卻很高興疼痛的部位少了一處。
離我的秘密基地還有好幾里路,我的跛行速度又慢,中間我應該是跌倒過,但我不記得了,我只記得我躺在雪裡,覺得輕鬆多了。我感到睡意就像一張厚重的毯子蓋在我身上,像死亡一樣。
我閉上眼,還記得街頭四下無人的沉寂感。我凍到毫無感覺,努力讓自己保有適度的恐懼感。在精神錯亂下,我想象死亡是一隻大鳥,有著一雙火影翅膀,盤旋在我上方,耐心地觀望,等著我……
我睡著了,那隻大鳥把燃燒的翅膀圍在我身邊,我想象一種香甜的暖意。接著它把爪子伸進我體內,把我撕開……
不,那只是有人把我轉過身,讓我感受到肋骨的撕裂感而已。
我朦朧地睜開眼,看到一個惡魔站著看我。我在腦筋混亂與容易輕信一切的狀態下,看到戴著惡魔面具的男子,就這樣嚇醒了,不久前感受到的舒服暖意頓時消失,全身無力又沉重。
「沒錯,我就跟你說了,這裡有個小孩躺在雪裡!」惡魔扶我起來。
現在我清醒了,發現他的面具是全黑的,那是黯坎尼斯,惡魔之王。他扶著我不穩地站著,拍掉我身上的雪。
我從沒腫的那一眼看到附近站了另一個人,戴著青綠色的面具。「快點……」另一個惡魔催促,她的聲音從成排尖牙的後方傳來,聽起來很空洞。
黯坎尼斯沒理她,「你還好吧?」
我想不出要如何回應,所以我專心保持平衡,那人則是持續用他深色長袍的袖子幫我拍除積雪。我聽到遠處傳來號角聲。
另一個惡魔緊張地往路的遠端瞧,「被他們趕上就糟了。」她緊張地嘶聲說。
黯坎尼斯用戴著深色手套的手指撥掉我頭髮上的雪,然後停頓了一會兒,貼近我的臉,他的黑色面具在我的模糊視線下奇怪地靠近。
「老天,有人把這小孩打得半死,更何況今天是冬至。」
「守衛兵。」我設法吐出低啞的聲音。說話時,我嚐到血的味道。
「你快凍死了。」黯坎尼斯說,開始用手摩擦我的手臂與雙腳,想幫我促進血液迴圈。「你得跟我們一塊走。」
號角聲又響了,這次聲音更近,隱約夾雜了群眾的聲音。
「別傻了。」另一個惡魔說,「他那個樣子根本不可能在鎮上跑來跑去。」
「他這個樣子也不能待在這裡。」黯坎尼斯喝斥,他繼續粗略地按摩我的手臂和雙腳,我的四肢漸漸恢復知覺,大多是刺痛感,有點像不久前我漸漸睡去時的溫熱感多加了痛苦的感覺。他每次摸到我受傷的地方時,我就感到一股刺痛戳著我,但我的身體已經累到無法畏縮了。
青綠面具的惡魔靠了過來,一手搭在她朋友的肩上,「蓋瑞克!我們現在得走了,其他人會照顧他的。」她試著拉朋友離開,卻拉不走。「別人看到我們和他在一起,會以為他是我們打的。」
黑麵男子咒罵了一句,接著點頭,開始伸手進袍子底下翻找東西。「不要再躺下去了。」他語氣急迫地對我說,「到裡頭去,到可以暖和身子的地方。」群眾的聲音已經近到我可以聽到個別的人聲夾雜著馬蹄聲與木輪咯吱作響聲。黑麵男子伸出手。
我等了一會兒才注意到他手上拿了什麼,一塊銀幣,比我丟掉的一銀分還貴重①,這金額多到我難以思考,「拿去吧。」
『注①:銀幣(Silver Talent)是席德幣,世界通用幣。銀分(Silver Penny)、銅分(Copper Penny)、鐵分(Iron penny)則是聯邦幣。』
他是黑暗的象徵,黑色連帽斗篷、黑麵具、黑手套。黯坎尼斯站在我面前,手上拿著閃著月光的耀眼銀幣給我。我想到《戴歐尼卡》劇中,塔瑟斯出賣靈魂的情節。
我拿起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