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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過多久了?我連忙收拾東西,特別小心收起阿本的書,然後一拐一拐地朝我希望是臨海廣場的方向走去。
◇◇◇◇
我找到廣場時,最後一點暮色已從空中消失了。幾臺馬車慢慢地在兩三名顧客間穿梭,我在廣場的街角一帶拼命拐著腳走來走去,瘋也似的尋找那位說要載我的老農夫,尋找那些凹凸不平的南瓜蹤影。
當我終於找到塞司停放車子的那家書店時,我喘著氣,搖搖欲墜,到處都看不到塞司與車子的蹤影。我跌坐在他們車子駛離的空地上,感覺到我剛剛迫使自己不予理會的十幾處疼痛。
我一個個找出那些疼痛的地方,肋骨有好幾根痛得厲害,但我無法判斷它們是斷了,還是軟骨裂了。我頭移動得太快時,會覺得頭暈想吐,可能是腦震盪吧。我的鼻子斷了,挫傷與擦傷的地方多到難以計數,我也餓了。
最後一點是我唯一可以解決的,我拿出當天稍早留下的麵包塊來吃,雖然不夠,但聊勝於無。我從馬槽喝了一點水,因為太渴,根本不在意那水又鹹又酸。
我考慮離開,但是以我現在的狀態,需要走好幾個小時。況且,城外除了綿延數里的收割農田外,也沒有其他東西等著我。沒有樹可以遮風,沒有木頭可以生火,沒有兔子可以捕捉,沒有根莖類可以挖掘,沒有石楠叢可以當床。
我餓到胃揪成一團。在這裡,至少我可以聞到某處烹煮著雞肉,我原本想要去找那味道,但我頭暈目眩,肋骨疼痛。或許明天有人會給我一點東西吃吧,現在我太累了,只想睡一覺。
路邊鋪石已經毫無日曬的熱度,風勢漸大,我移到書店門口避風。我快睡著時,書店主人開門出來踢我,叫我滾開,否則他要叫警衛兵來。我儘快地跛著腳走開。
後來,我在巷子裡發現一些空木箱,於是我在箱邊蜷起我那傷痕累累又疲憊的身子,閉上眼,試著不去想被愛你的人圍著、溫暖入睡是什麼感覺。
那是我在塔賓待了近三年的第一個夜晚。
第二十一章 地下室、麵包、桶子
午餐時間剛過,應該說,如果我有東西吃,那應該是吃完午餐後不久。我在商人圓環行乞,目前為止,討到兩頓踢(一腳來自警衛兵,一腳來自傭兵),三次推擠(兩名車伕、一名水手),一串和某種奇怪器官有關的咒罵新詞(也是那水手罵的),一口職業不明的糟老頭吐的口水。
還有一個鐵板兒,不過我覺得能討到錢純粹是因為機率,而非慈悲善念,連盲豬偶爾也可能找到橡樹果。
我已經住在塔賓近一個月了,前天第一次嘗試偷竊就出師不利,我伸手進肉販的口袋就被逮了,他狠狠往我側臉揍了一拳,害我到今天站起來或迅速移動時都頭昏腦脹。第一次當偷兒就遭到教訓,我決定今天還是乖乖行乞,今天成果還算不錯。
我的胃因飢餓而揪成一團,一鐵板兒能買的過期麵包也無法填飽肚子。我正考慮往其他街道移動時,看到一名男孩跑向對街一位年紀比我小的乞丐。他們興奮地交談了一會兒,便迅速離開。
我當然跟了過去,可能是以前留下的好奇心作祟吧。況且,讓他倆在中午離開熙來攘往的街角,鐵定有什麼值得我去瞧瞧的事情。可能是泰倫教徒又在傳送麵包,水果貨車翻了,或警衛兵正在執行絞刑,那些都值得我花半小時過去瞧瞧。
我跟著他們穿梭蜿蜒的街道,後來看到他們轉個彎,迅速走下一列樓梯,進入一棟燒燬廢墟的地下室。我停下腳步,原本微弱的好奇頓時因為戒心而消失了。
過了一會兒,他們再次出現,手上分別拿著一塊黑麵包。我看著他們推著彼此,有說有笑地信步而過。年紀小的那名男孩不到六歲,看到我在看他們,還對我揮手。
「還剩一些。」他滿口麵包地喊,「不過最好快點過去。」
我念頭一轉,小心翼翼地往樓下走去。底下有幾塊破門留下的爛木板,走進地下室,我可以看到一個小小的通道,通往一個微亮的房間,一位雙眼冷酷的小女孩從我身邊擠過,連頭也沒抬起,她手中也抓著一塊麵包。
我穿過破門,踏進冰冷又潮溼的陰暗屋內。走了十幾步,我聽到低沉的呻吟聲,讓我僵住了腳步。那呻吟近乎動物的聲音,但我的耳朵判斷是人的喉嚨發出來的。
我也不知道我預期會看到什麼,但真的看到時,還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兩盞點著魚油的老舊燈,在深色石牆上映照出模糊的影子,屋內有六張兒童床,每張床上都有人。兩名嬰兒一起包著毯子,躺在石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