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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動於衷的口吻讓我的胃糾結了起來,如果有大屠殺慘案,匠販肯定聽過。我突然想到我欠了一屁股債,匆匆跑到山裡,結果徒勞無功地回去有多可怕。「你也在那裡嗎?發生了什麼怪事?」
「找到了!」匠販轉身,拿起一件灰色素面的手紡襯衫,「不是很精緻,不過是新的,嗯,看起來還滿新的。」他把衣服舉到我胸前,量看看是否合身。
「你知道那婚禮嗎?」我問。
「什麼?喔,我不知道。我不在場,不過據我所知,那宴會滿大的。莫森是嫁獨生女,他們為了幫她辦個體面的婚禮,籌劃了好幾個月。」
「所以你沒聽說婚禮上發生了什麼怪事?」我問,心頭一沉。
他無可奈何地聳肩,「我剛說過,我不在場,過去兩天,我一直在鐵工場附近。」他把頭朝西邊一點,「和高山上的採礦者交易。」他輕拍一下頭的側邊,彷彿記起什麼似的,「這倒是讓我想起來了,我在山裡發現一家酒館。」他又開始翻找袋子,拿出一個又厚又扁的瓶子,「如果你不想要水果酒,或許來點更濃的……?」
我正想搖頭,但是後來又覺得或許晚上可以用點自釀酒來清傷口,「我或許……」我說,「得看價格而定。」
「像你這樣的年輕人,」他豪氣地說,「我可以給你毯子,兩瓶酒,還有一卷繩子。」
「你真大方,但是我比較想要襯衫,比較不需要繩子和水果酒,它們會增加我行囊的重量,我等一下還要走好一段路。」
他的表情變得有點失望,然後聳聳肩,「當然,你說了算,那就毯子、襯衫、白蘭地和三銅幣。」
我們握手,我也花時間幫他把重物裝到凱賽函的背上,因為我隱約覺得我回絕他剛剛的提議,好像對他不太禮貌。十分鐘後他便朝東方離去,我則是朝北方前進,越過綠色山坡,前往特雷邦。
還好最後半里路是用走的,因為這樣走一走,幫我舒緩了雙腳與背部的僵硬感。我抵達山頂時,看到特雷邦就在下方,在山坡環繞的小盆地裡。那怎麼看都不是個大城,十幾條蜿蜒的泥土街道上,大約散佈著上百棟的建築。
以前和劇團在一起的時候,我學會如何衡量城鎮,那就好像你在酒館裡表演時,解讀觀眾的程度一樣。當然,錯估城鎮的風險比較高,在酒館裡選錯歌曲表演時,大家可能會噓你,但是誤判整個城鎮,情況可能會變得很糟糕。
所以我估量著特雷邦。它的位置偏僻,介於採礦城和農村之間,居民不太可能馬上對陌生人起疑,不過由於城鎮的規模較小,大家一看到你,就知道你不是在地人。
這裡的人在自家門口擺放用麥稈填充的跚步人,讓我非常訝異。那表示特雷邦雖然離伊姆雷和大學院不遠,卻是一個落後的地區。每個城鎮都有某種豐收慶典,但是如今大家都是改以營火與飲酒慶祝,這裡至今卻還是依循傳統方式,那表示特雷邦人比一般人迷信。
即便如此,我還是喜歡看到跚步人,我特別喜愛傳統的豐收慶典,還有一切迷信的說法,其實那就像一種劇場。
泰倫教教堂是鎮上最好的建築,有三層樓高,以石頭砌成,沒什麼奇怪的地方。不過,教堂前門的上方,高掛著我見過最大的鐵輪,那是真鐵打造的,不是在木頭上塗漆。鐵輪有十尺高,應該重達一噸,通常我看到那樣的東西都會感到緊張,不過既然特雷邦是礦城,我想那鐵輪是用來展現鎮民的驕傲,而不是什麼宗教狂熱。
鎮上的多數建築都比較低矮,是由原木搭建而成,覆蓋著西洋杉做成的屋頂。不過,旅店倒是挺別緻的,有兩層樓高,灰泥牆壁,紅瓦屋頂,裡頭一定有人知道比較多婚禮的訊息。
旅店裡的人不多,現在離太陽下山還有五、六個小時之久,大家正忙著收割,所以人少並不令人意外。我走到老闆站的櫃檯時,儘量裝出最不安的表情。
「抱歉,」我說,「打擾一下,我想找一個人。」
旅店老闆是個看似永遠都沉著臉的深發男子,「是誰呢?」
「我有一個親戚來這裡參加婚禮。」我說,「我聽說這裡出了一點事。」
老闆一聽到「婚禮」二字,表情馬上僵硬了起來。我可以感覺到吧檯另一端有兩個男人刻意不看我這邊。看來果然真有這回事,真的發生了可怕的事情。
我看到旅店老闆把手伸出來,把手指放在吧檯上,我過了一會兒才注意到他是把手放在釘在木頭裡的一根鐵釘頭上。「這事很麻煩。」他馬上說,「我不太想提。」
「拜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