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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史家睜開眼時,看到一堆怪怪的黑色物體和火光。他的頭抽痛著,手臂後方有多條痕跡明顯的疼痛傷口,每次他一吸氣,身體左邊也會隱隱抽痛。
花上好一段時間集中精神後,世界逐漸由模糊中聚焦。穿斗篷的男子坐在旁邊,他已經沒戴手套了,厚重的斗篷破爛地垂掛在身上,除此之外,他似乎毫髮無傷。他戴起兜帽,掩蓋著臉龐。
「你醒了?」那人好奇地問,「那很好,要是傷了頭就麻煩了。」他的兜帽掀開了一些。「你能說話嗎?你知道你在哪嗎?」
「知道。」編史家口齒不清,彷彿連說個字都要費很大的力氣。
「那更好,能答第三個問題就表示沒事了。你覺得你可以站起來,幫我個忙嗎?我們需要把這些屍體燃燒埋葬。」
編史家稍微移一下頭,突然覺得頭暈想吐。「怎麼了?」
「我可能打斷了你幾根肋骨。」那人說:「沒辦法,其中一隻爬在你身上。」他聳聳肩,「很抱歉傷了你,我已經幫你縫好手臂的割傷,應該會癒合得不錯。」
「它們都走了?」
兜帽男子點了一下頭。「斯卡瑞爾不會撤退,它們就像飛出蜂窩的黃蜂,會一直攻擊到死為止。」
編史家一臉驚恐:「有一整窩這種東西?」
「老天,不是。這裡只有五隻,不過我們還是得把他們燒了埋好,以防萬一。我已經砍了我們需要的木材:白蠟樹與山梨木。」
編史家發出有點歇斯底里的笑聲,「就像兒歌唱的一樣:
我來教你怎麼弄,
挖個十乘二的洞,
備好梣木、榆木、山梨木……」
「沒錯。」兜帽男子冷淡地說,「兒歌裡藏的東西會讓你大感意外,雖然我覺得我們不需要挖到十尺,但有人要幫忙,我不會拒絕……」他意有所指地逐漸降低音量。
編史家移動一隻手,輕輕去摸後腦勺,然後看了一下手指,發現手上沒血跡,他很訝異。「我想我沒事。」他一邊說,一邊用手肘撐起身子,坐起來。「有沒有……」他的眼神閃爍,整個人一癱,像沒骨頭似的往後一倒。他的頭撞到地,彈了一下,就稍微偏向一邊、擱在地上靜止了。
寇特耐心地坐了好一會兒,看著那名不省人事的男子。編史家除了胸膛緩緩起伏外,一動也不動,此時寇特僵直地站了起來,在他身邊蹲下。寇特翻開他一邊的眼皮,再翻開另一眼,對看到的情況哼了一聲,似乎覺得不太意外。
「我想你大概是不會再醒來了吧?」他語氣中不抱多大的希望。他輕拍編史家蒼白的臉頰,「不太可能……」一滴血滴到編史家的額頭,之後很快又一滴。
寇特挺直身子,不再挨近編史家,儘量擦掉那血跡,卻愈擦愈糟,因為他的手本來就沾滿了血。「抱歉。」他茫然地說。
他深深嘆了一口氣,掀開兜帽,他的紅髮壓扁貼著頭,半張臉佈滿幹掉的血跡。他慢慢脫掉扯爛的斗篷,下面是件皮製的鐵匠圍裙,上面滿是刮痕。他也脫掉了圍裙,圍裙下是件普通的灰色上衣。他的肩膀和左臂滿是又溼又黑的鮮血。
寇特撥弄了上衣的扣子一下,最後還是決定不要脫了。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來,揀起鐵鍬,忍著痛開始慢慢挖洞。
第五章 紙條
寇特把編史家軟趴趴的身體橫擱在受傷的肩膀上走回家,回到紐沃爾時已是三更半夜。鎮上家家戶戶都熄了燈,寂靜無聲,道石旅店卻是燈火通明。
巴斯特站在門口,幾乎是氣得跳腳。他看到有人走近時,便衝到街上,憤怒地揮著一張紙。「紙條?你溜出去,就只留給我一張紙條?」他嘶聲怒吼:「我是什麼?碼頭邊的娼妓嗎?」寇特轉身,聳肩把編史家軟趴趴的身體交到巴斯特的手裡。「巴斯特,我知道你只會跟我吵吵而已。」
巴斯特輕而易舉地把編史家抱在身前,「那紙條還隨便寫,『你看到這張紙時,我可能已經死了。』那是哪門子的紙條?」
「你應該要到早上才會看到那張紙的。」寇特疲累地說,他們開始走回旅店。
巴斯特低頭看他抱著的人,彷彿第一次發現手中的東西一樣。「這是誰?」他稍微晃了那人一下,好奇地看他一眼,接著就像麻布袋似的輕鬆把他甩放到肩上。
「不幸在錯誤時間剛好走在路上的倒黴鬼。」寇特輕蔑地說:「不要太用力晃他,他可能有點腦震盪。」
「你究竟是溜出去做什麼?」他們走進旅店時,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