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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了窗子,接著一個漂亮的飛躍,跳進屋裡,不等阮大抓到衣服,裝有四節電池的長筒手電早把一束刺眼的白光將他和他懷裡的女人鎖住了。經過一番惡戰,丁三憑他在部隊上練就的一番硬功夫,到底還是將阮大制服了。此時,他也口鼻流血,精疲力竭地軟癱在地上,再也無力動彈。那女人用被子包著身子,縮在床上,羞臊地哭。丁三心裡感到很好笑。
阮大坐牢去了,要坐三年。
丁三從此也臥床不起,病了半年多,耗費藥費三百多元,方才恢復健康,下地走動。
戶外,陽光甚好,到處綠茵茵的一片,空氣裡瀰漫著草木香氣,溼潤的河坡上,有兩三條水牛在安閒嚼草,牧童躺在地上,用一對純淨的眼,望那高闊的天空上飄遊變幻的雲。河水綠得發藍,不時有帆船滑過,留下幾聲船家的笑聲。田野上,男女們依然興高采烈地用那些關於飲食男女的永富魅力的葷話調笑著。有個戴頭巾的女人在“郎呀郎呀”地唱歌,唱得顫顫悠悠,像走鋼絲一般,赤裸裸,肆無忌憚。
丁三覺得生命的活力,又熱烈地動盪於周身。
一年一年地過去了,歲月把丁三琢成了個老人。他背駝下來,頭髮開始花白,帽簷下藏著的眼睛所發出的光,不再像從前那麼森森地讓人寒冷和害怕了,那軍人生活中留下的虎勢闊步,也變得有點兒蹣跚。過去,那對胳膊在走動時總是前後擺動,劃出風來,現在卻像停了的鐘擺,垂在身體的兩側。但他的精神依然還是那麼健旺。一旦碰上那種事情,他照樣能像野兔一樣,一路溜出煙來。在這地方上,他仍然很好地維持著自己的地位。
到了五十五歲上,他才遭到他這一生中最沉重的打擊——
有一度時間,他感到生活十分的無聊和寂寞。那種男女事情竟然那麼長久地沒有發生。或許是他自己的目光穿透力衰減了,或許是那些人學得狡猾了,反正,總是抓不住線索。丁三覺得生活裡少了什麼,閒得心裡空空蕩蕩地難受,日子很不好過。他覺得自己沒有用了,人們就要把他忘了。他甚至覺得別人的生活過得也很無聊和寂寞,有點兒替他們惋惜。他很想給大家的生活添點兒熱鬧,讓日子變得有點兒味道——一個個像潭死水似的活著,也太沒勁了!
丁三竟然很巧妙地做起“拉皮條”的事情來,讓一對男女“勾”上了。然而,當他們共創好事時,他卻又將他們雙雙縛了。
他絕沒有想到這回徹底地栽了:那姑娘喝了一大海碗鹽滷,死了。
丁三聽到訊息已嚇得半死。
姑娘家是個大戶,單父輩就有弟兄八個。八戶人家又有男兒二十。一個個皆肩寬膀圓,身強力壯,其中還有幾個帶著十足的野性,一行走出,讓人無由地膽寒。其中一個一聲嚷:“鬧去!”抬著屍體,男男女女,呼呼啦啦一行,朝丁三家席捲而來。
丁三聞風,屎嚇在褲裡,掙扎了半天,才總算溜進屋後葦塘裡藏起來。
這夥人把姑娘的屍體抬到丁三家,緊接著,見東西就砸就打,片刻工夫,就把丁三屋裡打得片甲不留。
丁三的女人嚇得縮作一團,連哭都不敢哭一聲。
八戶人家就這麼一個寶貝姑娘,平日裡,被一大家人當眼珠子一樣護著,現在她卻死了!
“揭屋頂!”幾個哥哥抓了把叉子就爬上屋,把茅草一叉一叉往下拋,不一會,屋頂就被揭開一個大天窗。
丁三的女人哭了。
不哭反而不要緊,一哭倒使姑娘家的人想起她來了,把她拽到死者跟前,命令她跪下。
胡四在人群中出現了,擠到姑娘家人當中,小聲說:“丁三藏在葦塘裡。”
於是,一夥人跑進葦塘,把丁三找了出來,拖死狗一般把他拖了回來。
“還不打!”一直在鄉里閒晃的阮大說。
於是,男女老少爭先恐後,對丁三拳腳相加,直把他打得背過氣去。有人叫來了醫生,掐了半天人中,方才把他掐活。
姑娘家的人,見丁三家已是一片狼藉,這才抬著姑娘的屍體一路哭回去。
丁三醒來時,周圍已一片安靜,只有女人在一旁有氣無力地哭泣。他躺在地上,透過敞開的屋頂,看到了一片瓦藍的天空,有一行大雁正緩緩飛去。不知過了多久,他掙扎著坐了起來,望望地上的瓦礫、亂撒的稻麥、滿地流淌的醬油、糞便、衣服被子的灰燼、東倒西歪的桌凳,丁三心裡一陣酸楚。
一場洗劫呀!丁三哭了。
親戚們幫他補上屋頂,丁三才又勉強住進去。可丁三這回是被打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