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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了。”楊杏園道:“夜深
了,你帶嫂子回去罷。家裡還有小貝貝呢。”說到小貝貝,嘴角微動一笑,又遭:
“這孩子我喜歡他,我明天要送他一點東西給他玩玩。嫂子,你回去罷,我不要緊
的。”何劍塵見他神志很清楚,料著也不要緊,就安慰了楊杏園幾句,和太太一路
出門。走到院子裡,首先一句話,就問太太,大夫來瞧病的時候,究竟怎樣說?何
太太道:“照大夫說,那太可怕了,嚇得我都不敢走。”何劍塵道:“他怎樣說?”
何太太道:“那大夫原和楊先生是朋友,聽了脈之後,坐在外面屋子裡沙發椅上,
抽了兩根香菸,一句話也沒有說。手胳膊捧著手胳膊,呆望著楊先生屋裡出神。出
神一會,接上就微微的擺幾下頭。我看他那樣子,都一點辦法沒有。我問有危險沒
有?他淡淡的說,總不至於吧?”何劍塵道:“他都這樣說,那還有什麼希望?這……”
說到“這”字,不由得走路也慢了。慢慢的停住,猶豫著一會,說道:“我還看看
去。”於是復又走進房來。將衣襟上拍了一拍,笑道:“我一條新手絹,不知道丟
到哪裡去了。”在屋子四周看了一看,象要找什麼似的。然後復又走到床面前,執
著楊杏園的手道:“杏園,你保重點,我明日再來看你。”在這一握手的時候,楊
杏園見他目光注視著自己,手微微有些顫動。就是說話,聲音也有些顫動不能接續。
心想,他有什麼不如意的事嗎?正要問時,何劍塵已抽身走了。
富氏兄弟,就斜對面坐著,有一句沒一句的談閒話。楊杏園都聽在耳朵裡,有
時很覺人家的話略嫌不對,但又不願去駁,只是擱在心裡,漸漸的就不大留意,然
後不聽見了。忽然眼前一亮,屋子裡電燈已經亮了。床面前富氏弟兄,已不在這裡,
房門已虛掩著,大概他們走了,朝外帶上房門了。那電燈在半夜裡,電力已足,照
著屋子四壁雪亮,反覺得慘白。臉朝自己寫字檯的後壁,那上面一幅秋山歸隱圖,
向來不曾加以注意的,現在忽然注視起來。覺得畫上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都耐
人尋味。就是樹秒上那一行雁字,是幾個都可以數清了。看了半天的畫,越無聊越
是看了下去。那一帶黃葉林外,一個人騎在一匹小黑驢上,好象蠕蠕欲動,要向山
縫裡走。以為眼花了。再看別處,只見窗紙上有幾點墨跡,鼻子眼睛都有,好象人
的臉。臉形的地方,有一處很象人的嘴,那嘴上下唇,竟會活動起來,原來是窗戶
紙被風吹得閃動著。在這個時間,無論看什麼地方,都覺得會勾起一種幻想,造出
一種幻境。對了燈睡,總是不大安穩,於是翻一個身,將面朝裡,不要看這些東西,
免得心裡不大受用。閉著眼睛,就想設法子安睡。因為想起數一二三四,可以安息,
於是心裡就默數著數目字。但是自一二三四數到幾千,越數人越新鮮,始終沒法子
睡著。心裡煩惱起來,朝裡睡又感到太沉悶,因之更翻身向外。一向外,又會看到
壁上窗戶上幻起種種圖案。因之一個人時而向外,時而向裡,翻來覆去,一夜工夫,
也不能安息。一陣雞啼,窗戶紙就慢慢明亮,屋子裡電燈,就慢慢清淡。四處市聲
一起,就天亮了。在這時候,只覺自己口渴,心裡煩躁,嗓子裡忽然一陣癢,咳嗽
一聲,一口痰向床下吐來。當時自己也未曾注意,一隻手撐住了頭,斜躺在床面前,
對了窗子望著,儘管發呆。右手撐得酸了,把手放下來,又將枕頭疊著,將頭斜靠
住。就是這樣靜沉睡著,不覺聽到外間屋子裡的鐘,已敲過八下。
聽差一推門進來,見楊杏園睜著雙眼,清清醒醒的睡著。便問道:“楊先生,
你早醒了嗎?”正問這話時,眼睛望到床面前,突然向後一縮。楊杏園看他那樣子,
竟是十二分驚訝。於是就跟隨著他的目光,向床下看來,自己不覺“哎呀”一聲。
這時,床面前地板上,正留下楊杏園吐的一口痰,痰之中,有一大半是紅的物質。
楊杏園糊里糊塗病了幾天,並不知道自己是什麼病。現在一看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