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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石光聽見嚴沉潛拿著賬冊如此說話,面上便露出了微微的猶豫,但也沒有再像之前那樣插口反對,顯然存了些許預設之意。
梁泉流看著室內的這兩人,片刻後點點頭:“也罷,既然你們已達成一致,老朽便在這幾日中擇一日進宮陛見聖上。而後諸位還當與我在朝上聯名,一起請陛下出宮,主持大局。”
“此事正是應當之舉。”
“正是應當之舉。
餘下兩人都拱手道。
這時那先前出去拿摺子的官員也一一回程,梁泉流幾人便不再多說,繼續在朝房值守與商議政務。
是夜,宮中朝房交班之後,梁泉流回到自己的住所。
這時精舍裡只有他一個人,他便在油燈下將那本賬冊再一次取出來放於油燈之下。
這一次,它不再只是薄薄的半本,而是集齊了被撕裂的上半部分與下半部分的一整本。
也漸漸浮現出老人斑的手指捏著紙張,翻閱著這被人強記並復錄而下的賬簿,很快就翻到自己所需要的那一頁。
這一頁上,寫滿了親近太子、搖擺中立的那些人。
老人渾濁的目光中掠過一絲清明。
這是催命符,也是護身符;這是穿腸□□,也是金玉滿堂;這是敗家喪門,也是權柄在手。
端看怎麼用而已。
蕭見深再一次回到了傅聽歡所在的宮殿之中。
這時候距離他離開也不過一天的功夫而已,他依舊像上一次一樣,拿著一堆的奏摺副本出現在這裡,剛剛動手推門,就聽見磨刀“噌”、“噌”聲從裡頭傳來。他頓了一下,伸手推門,但見眼前一道銀光掠過,耳邊一聲“咄”響傳來,一枚小刀已擦著他的鬢角插入他身旁的門框三分,尾端兀自搖擺。
他看了一下臉側的小刀,又去看傅聽歡,就見對方正戴著四條鐵鏈,端坐於桌旁,似笑非笑地朝他望來,開口就說:“太子殿下捨得回來啦?感情是把我這當作一處別院,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是吧?”
然後第二句話才是:“我的樓主令呢?你拿去幹什麼了?”
最後還有第三句話:“這些鐵鏈又是怎麼回事?”
蕭見深淡定地將小刀從門框內拔出,幾步上前,倒轉刀柄、連同鎖鏈的鑰匙一起還給對方,先解決最後一個問題:“怕你跑掉。除了我之外,東宮大約沒有人能看住你。”
傅聽歡用鑰匙解開了四肢的鐵鎖,甩了甩手腕,突然冷笑一聲,翻了張臉一掌疾若閃電打向蕭見深!
這迅疾似光的一掌自有其玄奧之處,乃是夾雜了主人最精深之功力拍過來的。
但蕭見深卻不以為意,直接便以肉掌將其接住向旁一撥,口中還說道:“別鬧。你的樓主令我借用一下,用你新吞的黃泉宮和江南十六路查查江南道那邊的情況。”
傅聽歡那彷彿蘊含著疾風驟雨的手掌便真如春風化雨一般被輕描淡寫地撥到了一旁,傅聽歡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向蕭見深。
他在最後的那一剎那確實撤了掌力。
但在最後一剎之前,知道這一點的只有他自己。
蕭見深為什麼能夠確定呢?
☆、第41章 四一
如果換做昨天之前,傅聽歡必然覺得蕭見深所做出的種種一切,不管是囚禁他卻不廢他武功、或者敢以肉掌接他內勁等等,都是蕭見深愛他信他,絕不能沒有他的緣故。
但現在,昨天兩人的對話之後,他對此忽然不那麼深信不疑了。
好在……同樣自昨天之後,傅聽歡已知如何與蕭見深溝通。
他靜默了一會,沒有將心中隱秘宣之於口,而是一轉話題問了正事:“你之前說過奪取山河田地冊的人是想要你座下的位置,現在那賬簿在我手中,未曾示與第三人看……”
蕭見深看了傅聽歡一眼:“賬簿不止在你手中,還在方謙心手中。你的賬簿沒給人看,方謙心的賬簿已落入旁人之手。”
傅聽歡眉頭皺緊,心中也跟著一沉:“這樣的話——”
“那賬簿是假的。”蕭見深無知無覺地接話。
傅聽歡:“……”他在認真思索這個時候自己究竟說點什麼好。
此事進行到現在,該上鉤的沒有上鉤,不該上鉤的卻爭先恐後的咬鉤。蕭見深也不由起了些許煩惱之意。又因為此事和傅聽歡確實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