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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話,不知道是誰教他說的,文縐縐倒是和他前日說話的語氣完全不同。
據聞勒坦只帶了他自己的親兵,並沒有帶軍師。如此說來,可能說出這番話的只有他身後的那個女人。
眯眼,趙向零看向那人,正巧瞧見那人也在看著她。二人相視一笑,迅速分離了目光。
不過,她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淺笑,趙向零不待李瑞清開口替他回答:“勒坦汗笑言,李愛卿乃我南國左相,豈有當眾彈曲的道理?大汗感興趣的話,不若哪日朝左相私下請教。”
“善。”勒坦朝趙向零一拜,“那改日叨擾,左相可不要又朝事繁忙。”
這是在點李瑞清幾日前的拒絕。
如今他逼迫趙向零發話,李瑞清不能再拒絕他的請求。
李瑞清拱手笑道:“澈唯有從命。”
轉頭,他的笑意卻彎給了趙向零。趙向零回以笑容,又道:“不過,勒坦應當清楚左相究竟在何處再去拜訪不遲。”
李瑞清笑容稍僵,連同眾臣的面色也急速灰了下去。唯有勒坦不知內情,笑呵呵道:“自然,自然。”
除了他,堂上人人皆知李瑞清究竟宿在何處。南國皇宮,梧桐宮是也。
李瑞清抬手舉杯,掩去面上僵硬。廣袖掩面,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唇角揚得更高,幾乎是連同眼角也一起在笑了。
趙向零這個不省油的燈,總是不忘記壓一壓眾臣。她怎麼就這麼......可愛呢?
“不過,若勒坦想要聽曲的話,朕倒有一個好人選。”趙向零眯眼笑道。
“哦?”達到自己目的的勒坦很是高興,連帶瞧著趙向零都和善了起來,“是誰?”
“不過他不會彈琴,卻吹得一曲好長笛。”趙向零望向禹德澤,只略略看了一眼,“他叫玄音,朕偶然發現的。”
既然趙向零給自己賣了個面子,勒坦自然也要回給她個面子。他笑道:“哦?既然皇帝覺得好,那就是極好的。”
抬手,趙向零示意青瓷去將玄音請來。
他不是擺了自己和瑞清一道麼?今兒她就明目張膽的也擺他一道。
聞言,禹德澤的臉色果然不太好。
左相彈琴乃傷大雅,玄音就可以揮之即來。二者地位不必再言明。
知道內情的人朝禹德澤投來同情的眼光,後者的臉色就更不好了。
大概場上最高興的就只有什麼都清楚的李瑞清和趙向零,和什麼都不清楚的勒坦。
很快玄音就被請來,瞧見這一幕凝重了神色。他大概明白趙向零為何要讓他來這一趟。
“玄音,我記得你笛子吹得最好,方才在勒坦面前誇你,你可願意來一曲?”
趙向零偏頭看著他笑,眼底裡卻盛滿厲色。
玄音知道,自己不能說不。他只能回答,好。
“遵命。”玄音道,從腰間取下玉笛,手指尖捏得發白。
剛想將玉笛放在唇邊,趙向零又道:“站到下頭去,中間的位置。”
玄音斂眉,掩去眼底怒色,慢慢踱步走下去,站在過道正中抬手拿起玉笛。走下臺階的時候,他沒有漏過禹德澤望著自己憤怒的目光。
失望?憤怒?
玄音自嘲低笑一聲,閉目撫笛,一曲悠長曲調起,又是哀聲。
笛聲多傾向明亮之曲,反倒是簫聲更合適哀愁之樂。可掩飾在明亮清脆之下的憂,最能動人心。
這一曲,叫趙向零想到了自己。宮中千面,唯吾一人。
不過很快她就清醒過來。不對,現在的她不是一個人,她還有瑞清,一直站在她身旁的瑞清。
她想要看李瑞清一眼,忽聞笛聲驟停,曲畢,玄音的面色差極。
暗道一聲不好,趙向零剛想讓玄音速速撤下,卻瞧見他脖頸一彎,張口直直吐出口血來!
“來人!”趙向零心中懊悔,面上卻顯得焦急,“青瓷,去請太醫!”
她又被玄音下了個套,如今他當眾倒在此處,如何處置他成了個棘手的難題。
玄音的身份尷尬,當初將他放進太醫院只是權宜之舉,現下他這般一鬧,是逼著自己現在就要做出選擇。
放出宮去是絕不可能的,這樣說來......
“送玄音回宮!”趙向零終於掩飾不住怒色,“查,看看是誰的手段!”
好一個玄音,好一個趙瞬,好一個禹家。她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栽到了此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