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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客棧裡養了幾日,疏桐覺得有些奇怪,自從服過那三劑苦澀噁心的藥汁後,她覺得自己像是重新活過來了一般,身體一日比一日清爽利落。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要催促王墨啟程,想去看看真正的塞外風光了。
在這日用早餐的時候,疏桐便開口問道:“公子,我們什麼時候啟程?”
“隨時都可以。”
“若不是我亂碰花草,也不至於耽誤大家這幾日的行程。”想起那日在月牙泉邊的事,疏桐有些歉然。
王墨道:“沒有耽誤大家,車隊早就走了。”
疏桐一怔:“他們先走了?”
“孫青帶著車隊送藥材去伊吾了。這往後的路。就是我們兩人同行了。”
“我們晚走幾日,還追得上他們麼?”
“我們不用追去伊吾,直接取中道去龜茲。”
“公子不是要去伊吾的新館檢視麼?”
“原本是打算去看看的。可算來這千餘里的路途,往來也頗為勞累。還是以後再去。”頓了頓,王墨又道,“張掖和敦煌的新館,我都親自過問過了,在建館方面,孫青也通曉了關鍵,有他守著我很放心。”
從敦煌到龜茲。還有三千多里路,要穿越西北的鹼灘和荒漠,在這樣漫長的旅途和嚴苛的環境中,就自己與他同行?疏桐心下有些忐忑。
車隊離開後。只留下了“大黃”和“小黃”。待疏桐換了騎行的緊身衣袍,與王墨收拾了包裹出門時,她才發現此刻住的客棧,並不是先前入城時住的那家大客棧。
“公子,我們什麼時候換的客棧?”
“你昏睡不醒時。”
看著自己一身輕敏的男裝打扮。疏桐突然明白:調換客棧,易裝出行,是王墨想用車隊引開那些一路尾隨跟蹤的眼線!
晨曦初起,敦煌西城門隱在高大門樓的暗影之中,兩匹矯健的駿馬輕敏馳過。迤邐留下兩道長長的煙帶。
守城的兵士看著馬匹上一青一白兩道飄逸俊美的身影,無不嘖嘖讚歎:馬俊,人更俊,賞心悅目!
天地廣漠,沙海無垠,駿馬飛馳其上,風掀衣袂,獵獵而響。疏桐越發深刻的理解了父母當年遊歷西域時的所感所思。
兩人快馬急行一日,在日落前找了處避風的山窪歇息。
這處山窪很多年前想必曾有清泉流過,沿著乾涸的河道,長滿了胡楊樹。水源枯竭後,胡楊林也相繼死亡,留下的枯枝斷木,遒勁參差,宛如白生生的獸骨零散在沙海之中,讓這一片窪地顯得格外荒涼。
王墨在樹樁上栓好馬匹,將水囊取下遞給疏桐道:“跑了一整日,也沒見著有村落人跡。你先歇著,我去拾些木頭來,夜裡就在這裡將就一下。”
疏桐回頭看了看四周,除了一隻落在胡楊枝頂的烏鴉,再無其他活物,便覺得此處有些說不出的異樣。
喝了水,疏桐將水囊掛回馬背,起身跟王墨一道撿拾起斷木來。
有風自遠處刮過,沙山上揚起一層金黃細密的煙塵,很快四周便響起了“簌簌簌”的鳴沙聲。
“公子,你聽!”疏桐直身驚道。
王墨亦站直身來,側耳傾聽片刻,只覺金戈鐵馬之聲,颯颯而來,不覺便勾起了唇角:“桐兒,這是沙鳴之聲。如此氣勢,堪比王寺村後山落日嶺的松濤了。”
原來只是沙鳴聲。疏桐鬆了口氣。
收撿了一堆枯木後,太陽便斜過了四面的沙山。血色的天空,金紅的沙丘,鬼魅的暗影,色彩在變幻中凝聚加深,越發絢爛迷離。
沙山投下的陰影,朝著兩人歇息的地方,一寸寸爬行過來。黑夜即將來臨,四面的空氣漸漸清涼起來。
王墨從馬背上卸下包裹物資,又點燃了篝火,用鐵架吊著一隻不過五六寸口徑的小銅壺燒水。
聽著壺裡“吱吱”的水聲,看著壺口徐徐升騰的水霧,疏桐道:“這一路很少看見水源,公子這般滾沸煮水,浪費了。”
“吃了一日的乾糧,再不喝點兒熱茶,腸胃只怕受不了。至於水源,這一路權叔都替我做了標記,應該不難找到。”
王墨從密閉的竹筒中取了一撮茶葉沏進壺中。待滾沸的銅壺在沙地上溫涼片刻,他又從包裹中取出了兩隻翠碧的小茶盞,拎壺斟了茶,遞給疏桐。
端著一盞碧瑩瑩的熱茶,看著眼前這個在沙漠裡還講究喝茶的男人,疏桐無奈搖了搖頭。
王墨喝了幾口熱茶,愜意的仰躺在身後的沙丘上,感嘆道:“此時此刻,若有琴曲佐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