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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義侯將方才宋成暄說的話重新講述了一遍。
徐清歡安靜地思量,宋成暄是不想讓前塵往事給她太多束縛,所以才會在求親之前將態度表明,至於後來那一掌拍在桌案上是威懾,也是表明他的決心。
今日父親若是撒謊,那就是曾故意謀害魏王,如此深仇大恨自然不能善罷甘休。
若日後生二心,就是將整個泉州陷於險境,宋成暄要如何向追隨他的將士交代,他今天做的決定就會成為將來的禍根。
畢竟父親方才說的話只是一面之詞,先皇與魏王爺都已經不在世上,誰也無法證實當年父親是被先皇利用,還是真的為了前程陷害魏王。
前世宋侯殺伐果斷,有人說他是個從不會動惻隱之心的人,也是因為這樣才讓人懼怕,現在想想一個揹負血海深仇的人,為了能活下來經歷了那麼多坎坷,自然心硬如鐵,可他現在卻為了這樁婚事做出讓步。
至於他那句問父親的話:侯爺可在知情的情形下,故意陷害魏王。
也就是說,即便父親是在不知情時,成為了先皇刺向魏王的那柄刀子,他也不再追究。
因為假以時日她嫁給宋成暄,安義侯府和魏王府的過往必定會成為她的痛腳,可能會讓她在泉州處境艱難,宋成暄這樣即便不能將這段恩怨完全化於無形,但他的決心會對身邊的親信,諸如薛沉這樣的人起很大的作用。
她只是願意守約,他卻是煞費苦心。
“父親,”徐清歡道,“就在您出征之前,女兒說過有件事一直瞞著您。”
安義侯道:“你說等我回來之後再說。”
“對,”徐清歡道,“我早就知道了宋大人的身份,那日我向父親打聽與魏王府的婚約,心中就已經有了決斷,若是宋大人願意,這婚約就在。”
安義侯驚訝地望著女兒,女兒看起來十分的平靜:“你是為了安義侯府……”
“女兒不會拿自己的終身大事開玩笑,更不會以此償還愧疚,”徐清歡道,“人該有信義,這是其一,宋大人不計前嫌,心胸無人能及,更何況從鳳翔與他相識之後,經歷了這麼多案子,已經足見他的品性。
嫁人該嫁什麼樣的人,至少於女兒來說,首先要讓我能夠信任,信任兩個字談何容易,宋大人不止能夠讓我信任,將來必定還能讓我依靠,而我因為敬佩他的為人,也願全心全意為他著想,為他籌謀,對我來說這些已經足夠了。”
徐清歡說到這裡,看向安義侯的目光更加深切:“倒是父親有沒有想清楚日後要怎麼做。
女兒問過父親,知道宋大人是魏王后人的話,父親該何為?父親說一定會盡心竭力的幫忙,彌補以往過失,彌補過失說起來太過寬泛,父親定然很清楚,以宋成暄的身份,他將來會做什麼事,日後可能會出現什麼結果,這個結果父親和徐家是否都能承受。”
安義侯啞聲道:“我想好了,人不可能一錯再錯。”
“好,”徐清歡道,“那您也就沒有了顧慮,宋家真的來求親,您就答應了吧!”
安義侯望著徐清歡:“歡兒,你真的願意?”
“女兒想好了,”徐清歡道,“女兒也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安義侯垂目思量,半晌終於點了點頭。
“父親重傷未愈,不要思量太多,”徐清歡道,“依我看這是好事,您多年一直想著的事終於達成,更何況宋大人今日的舉動,也足見誠意,父親該心安。”
安義侯閉上眼睛,過了半晌似是平復了心情,呼吸也變得均勻起來,徐清歡起身準備離開。
忽然聽到身後,安義侯溫聲道:“歡兒,他是真心歡喜你嗎?”
徐清歡停下腳步點了點頭。
是吧。
至少現在是,否則宋成暄也不會這樣大費周章的安排。
然……就算少年夫妻恩愛兩不疑,日後也會被諸事沖淡,更何況宋成暄和李煦一樣,是個要追逐天下的人。
她經歷過一次,已知其中分寸。
安義侯似是放心了些,長長地舒一口氣:“他說得勝歸來就會提親,想必婚期也不願定的太晚,你母親與我都還沒這個準備。”真的是很捨不得。
安義侯說完這些又道:“將你哥哥叫進來。”
徐清歡走出軍帳,發現徐青安就像是一棵曬蔫了的秧苗,低著頭站在那裡,聽到徐清歡的腳步聲,徐青安抬眼看了看,露出委屈的神情,顯然方才徐清歡與安義侯的談話他已經偷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