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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待會兒你就組織一部分的壯勞力進山割草。至於養豬能手,咱們屯子沒有,別的大隊有也行啊!我看上次在洪廟村買的兩頭豬,長得都挺肥…”
薛向話沒說完,但聽啪的一聲脆響,鄧四爺一罷掌拍在大腿上,笑道:“我怎麼這麼死腦筋,竟把他給忘得死死地了。”
“誰!”
聽鄧四爺的口氣似乎那人不同反響,薛向三人竟是異口同聲地問了出來。
“我說的這人就在洪廟村,他可還真算得上是個奇人。不過,咱們恐怕很難請動。”鄧四爺老毛病又犯了,說個事兒,關子賣起來沒完。
薛向眉頭一皺,道:“老蘇,要是老鄧頭三分鐘說不出個究竟,年底扣他五個工分,用你筆記本記上。”
鄧四爺一聽,蹭得就站了起來,想找薛向理論。但見薛向抬手看錶,蘇順民則掏出了鋼筆,老頭子知道是玩兒真的,哪敢怠慢,惶急道:“那人叫朱萬戶,今年差不多該有七八十了,可以說是養了大半輩子的豬。要說別人養豬都是給自家養,可這老爺子一輩子盡給別人養了。之前說他是奇人,就是說老爺子一生的經歷之奇。北洋軍得勢的時候,老爺子才十七八歲,那時他家在這一帶,就已經是遠近聞名的養豬大戶。”
“北洋軍來了,他家的豬場自然也就完了。孰料那北洋軍的將領吃豬,吃得口滑了,說和別地兒豬的肉質大不一樣,滑膩、味美至極,就派兵把朱萬戶捉了過來。那朱萬戶被槍抵著,自然不敢不說實話,說是祖傳的養豬竅門兒,當下就要道出養豬之法,以求活命。可那當兵的哪有興趣聽他說這個,就把朱萬戶給塞進了炊事班,專門負責給隨軍軍官養豬。”
“就這麼著,朱萬戶離了老家。北洋敗後,又是軍閥混戰,朱萬戶還是沒逃過軍隊的圈子。慣因他養豬味美的事兒,早在一幫兵頭將痞中傳開了,每次打仗,頭一個就捉他。這朱萬戶幾經輾轉,先後給韓腹渠,馮玉祥,閻錫山都養過豬。鬼子打來前,就一直待在山西,給閻老西兒作御用豬倌。小鬼子打來後,朱萬戶又被鬼子捉了過去,一折騰又是七八年。仗就這麼打來打去,朱萬戶也就跟著顛來倒去,大半個中國竟被他走了個遍。”
“直到解放後朱萬戶才又回到了老家,可這些過往的經歷全被他隱去。五八年以前,老爺子一直在漢水紅光豬場做工人,五八年,被人檢舉揭發,才丟了鐵飯碗。後面一二十年,就一直和我一樣,被批鬥、挨折騰。我現在說的這些朱萬戶給軍隊養豬的事兒,都是他挨不過整,自個兒交待的,年紀大一點兒的都知道。”
第四十章而今邁步從頭越(6)
鄧四爺說完,李擁軍和蘇順民則是一臉的失望。薛向窺見二人神情,忙問緣故。
李擁軍道:“朱萬戶的故事,誰不知道。這會兒,且不說老爺子這把年紀還能不能動彈,就這階級成份,也不合適到咱養豬廠做工啊。”
先前,薛向剛聽鄧四爺講述朱萬戶頗為傳奇的一生,心頭大喜,畢竟有這種高人當真是可遇不可求。之後,又見李擁軍和蘇順民翻白眼,以為朱萬戶出了何種變故待或是已駕鶴西行,驚喜轉為惶急。待聽得,李擁軍說是什麼年紀和成份的原因,提起的心立時就落回了肚裡。他找朱萬戶,最緊要的是弄到養豬的法門兒,又不是讓七老八十的老頭子親自操刀上陣,來餵豬。至於什麼身份問題,在他薛某人眼裡壓根兒就沒“成份”二字,又何來問題。
“少扯這沒用的,什麼成分不成分的!只要能幫咱把豬養好,就是地主老財,該請的還得請,該求的也得求。“薛向一錘定音後,便招呼李擁軍去組織青壯勞力去金牛山割豬草;吆喝蘇順民去尋韓東臨,組織一幫人,再去縣裡的五豐糧站,按社裡出面籤的供銷合同,再買些飼料;而鄧四爺則被他留了下來,準備同去洪廟村尋訪朱萬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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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廟村和靠山屯一山一水之隔,一山是金牛山,一水則是田字港。鄧四爺領著薛向橫穿金牛山,斜繞田字港,夕陽西下時分,就到了洪廟村。洪廟村看村落,遠較靠山屯齊整,房屋成排不說,連菜園、水塘也是一家一個,修的極為有致。聽鄧四爺說,洪廟村的養雞場沒破敗之前,可是快活鋪公社一等一的富裕村。就是大王莊也要瞠乎其後,有此門面也就不足為奇了。
兩人一行,鄧四爺在前。薛向隨後,入得村來,光景確也生動。路是平整的泥巴路,路的兩側是兩排整齊的水杉。時不時有牧童騎著老牛。從二人身邊經過,那牧童雖未橫笛短奏,可這鄉間小路卻是不缺絲竹之音。前方趕羊的老倌兒,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