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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才知道,人生的道路竟然因為這簡單的一句話,轉了個老大的岔道。
薛向出得門來,抬手看錶,已經下午一點多了。天空中,來時的柳絮已化作鵝毛,鋪天蓋地地罩了下來。地上的雪已下得極厚,一腳踩上去,已然沒鞋。
薛向大步前行,未幾,便踏上了水渠邊的小道。因為水流的勢能差營造極佳,水渠並未結凍,流水淙淙,一傾而下。
薛向正待轉過小道,忽然發現水渠的西南方向,竟有一人持了杆魚竿坐而垂釣。那人披著件白色的雨衣,坐在農田的田埂上,滿天的風雪早將這數十畝麥田裹得一片雪白。那人就隱在麥田下,若非凝眸細瞧,無論如何也難發現。當然,薛向也非細瞧方覺,而是那人竟喊了一聲“薛老弟,你竟也在此?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薛向循聲望去,垂釣者不是江朝天又是何人?薛向走到近前,方才發現江朝天手中拿著的竟是根空竹杆,連釣線也無,遑論魚鉤。
這十三裝得也忒絕了吧,一口氣毀了倆典故,糟蹋了“獨釣寒江雪”不說,連姜太公這死了千多年的老頭兒也不放過。薛向看著原本就虛成了一副青白臉的江朝天這會兒已滿臉雪白,小雞崽兒似的在風雪裡瑟瑟發抖,心中大樂,嘴上卻道:“江大少好雅興,兄弟佩服,佩服!”
“閒來無事,追思古人,東施效顰了,薛老弟切莫笑話。”江朝天站起身來,又緊了緊雨衣,強忍著哆嗦把話說完了。他哪裡是追思古人,倒是真讓薛向給猜中了,純屬在此地裝十三。
江朝天確是刻意在此等候薛向。
原來,當薛向一腳跨進瓦房的大門時,正好被閒遊至竹林的江朝天看見。陡見薛向,江朝天滿心的驚訝,正待開口招喚,方才想起此地不比別處,到嘴的話便嚥了下去。
薛向那邊開飯的時候,江朝天這邊也開了飯。和他同桌皆是青年俊傑,都是各位大佬精心挑選方才帶來給老首長拜年的,眾大佬心中未必不存著讓子弟在老首長面前露一把臉的想法。
其中家世超過江朝天的更是比比皆是,可江朝天卻絲毫無慾望和眾人交談,略略應付幾句,草草扒了兩口飯,丟下碗,便奔了這必經之路的水渠小道,靜候薛向。在他看來,那幫油光水滑的公子哥不過是樣子貨,滿四九城雖大,能與之“交心”的竟只有這個自己怎麼也看不順眼的破家遺子。
按說,江朝天等就等吧,也沒必要大冷天的拿個破竹杆,在水邊裝十三。可人家江大公子就是不想讓薛向知道自己是刻意在此等候,那豈不是自降身份?奈何四周空曠,亦無涼亭、石凳可供遊冶、閒坐。無奈之下,江大公子只好折了根竹竿,縮在麥田一角假作垂釣,作出閒適之狀,靜等薛向到來。
在江朝天想來,薛向和眾大佬同桌就餐,雖然榮耀,必也拘謹,料來也和自己一樣,三兩口吃完下桌,就是等也不會等太久。哪成想,薛向確是如他所料拘謹非常,可桌上還有不拘謹的呀。
任縱橫坐下後,就開始找人拼酒,可眾人大佬都是質樸之輩,無人陪他牛飲鯨吞。最後,這陪酒的任務自然又是落到薛向這小字輩身上,兩人這一碰杯,那算是酒逢知己。薛向習武經年,血氣方剛,再加上,自幼同顧長刀一起廝混,酒量極宏,對上嗜酒如命的任縱橫,也不落下風。因此,一餐飯就吃了近兩個小時,方才和任縱橫最後下桌。
初始,江大少飯罷身暖,且園內雪景怡人,他擺開在水一方的造型,確實愜意非常。可薛向遲遲不至,風雪漸大,江大少體內的熱量飛速流失,這下裝b徹底裝成了傻b。江大少正心中大罵薛向,便待起身尋地兒取暖,薛向卻搖頭晃頭地出現了。江大少只好再悄悄歸回原位,做出一副怡然自得地垂釣模樣,原指望薛向能先發現自己,結果,還得他自己主動招呼。
“薛老弟端得好運氣,潛龍方要出淵,你老兄就附之尾翼,這是要飛騰千里啊,可羨煞老哥我了。”江朝天抖掉肩上的雨衣,這會兒也不死撐了,雙手搓了搓凍得慘白的小臉兒。一陣搓揉過後,青白臉上方才有了一絲血色。
“江大少說笑了,貌似每次見面,你都是先對我報喜,接著便是有事相商吧。說吧,我洗耳恭聽。這回我有的是時間,你儘可慢慢道來,咱不急。”薛向倒是把江朝天的路數給摸清了。此刻,他見江朝天獨釣寒江,釣得自己滿臉烏青,心中好笑,就忍不住戲虐兩句。
“半個月前的報道,薛老弟怎麼看?”江朝天不理薛向的調侃,直抒胸臆。
“我無名小卒一個,怎麼看,又有什麼打緊。倒是江大少輾轉騰挪,風浪滔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