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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是眾多京城機關食堂中的一座,專供機關幹部就餐,只須出示工作證和少量鈔票,並不需要飯菜票,便可就餐。薛向一言不發地跟著許子幹下了車,心裡卻活動開來,思索著許子幹叫上自己的意圖。自己和許子幹素未謀面,甚至和許翠凰也算不上朋友,許子幹為何會如此自說自話,把自己拉了過來,這種自作主張的對待,宛若自己如他子侄、晚輩一般。
因為是大熱天,五四食堂的玻璃門大開著,走到門口,就可以聽見食堂裡轉著的吊扇發出“嗚央嗚央”的聲音。入得大堂,四五百平米的大廳裡已坐了數百人正在就餐,儘管此時已是下午一點多。大廳裡很安靜,只聽見吃飯弄出的響動和頭頂上電扇發出的噪音,因為是特殊時期,大廳裡沒有什麼鮮亮的眼色,餐具俱是素白、淡雅,就餐的人們身上多是身著白衣,臂上縛著黑紗,面帶愁容。
許子幹剛領著眾人踏進大堂,便有一個幹部模樣的中年人迎了上來,許子幹只說了句“老地方,老規矩”,中年人便熱情地迎著他們來到一間雅室。雅室很小,不足十個平方,裡面的佈置卻顯露功夫,淡黃的地板豪華不失內斂,一方只能容納四人就坐的大理石餐桌倚著牆壁上的窗子擺放,騰挪出的空間擺放著一盆秋海棠和兩個分不清年代一人高的青花瓷瓶,大白天裡,小巧玲瓏的水晶吊燈卻亮著,照得淡黃的地板栩栩生輝。
中年人引著許子幹進了雅室,不待許子幹發話,便主動退去。此時,雅室只有許子乾和薛向,外加一個老早就喊餓的小傢伙三人,至於那個一直未說話的秘書和司機小王似乎早已熟悉許子乾的這套流程,沒用許子幹吩咐,便自動尋了地方,就餐去了。
許子乾落座後,薛向便把小傢伙放在靠著窗子的位置坐了,自己緊挨著小傢伙坐下,順手拉開封閉的窗子,未幾,便有涼風吹來。
“這地兒好是好,就是設計不合理,大熱天的也沒個電扇,您一直就在此間就餐?那該多難受啊!”薛向沒話找話,總得打破沉悶不是?他發現許子幹有些像他兒子(畢竟薛向先認識許翠凰的),是個悶葫蘆。
薛向話音剛落,剛才引他們入內的中年人又回來了,來的還不止他一個,另有三個小夥子,抱著幾個電扇和插板,不一會兒,三架電扇就正對著三人裝好了。中年人一揮手,三個裝電扇的小夥子便小步退去,他彎腰對許子幹道:“許部長,您看今天還需要些特別的嗎?我看您今天帶著小朋友,才冒昧多問一句,您別介意。”
“小馬不錯,是我疏忽了。”許子幹讚許地看了他一眼,扭頭正要問小傢伙需要些什麼,忽然,彷彿遭雷擊一般,呆立當場,張開的嘴巴再也合不攏了,稀疏的眼睫毛更是凝固了一般,一張枯樹皮般的臉上此刻的表情豐富至極,似哀怨,似深情,似回味,似惆悵…。。
許子幹如此盯著小傢伙好久,早把小傢伙看得發毛了,只覺得這不漂亮的老伯伯真沒禮貌,盯著自己看個沒完,弄得人家汗毛都豎起來了。小傢伙惱了,忽然,大眼眼一凝,衝許子幹翻了個白眼,才把許大部長從夢遊中拉了回來。
許子幹心中早已愁腸百轉,宛若從小時候又活過一回般,此刻心緒雖未平復,靈臺卻已清明,尷尬一笑,對小傢伙笑道:“你,你想吃什麼,儘管說,伯伯給你弄來,想吃什麼,伯伯都給弄來。”他這番話說得誠懇極了,語氣竟似哀求一般。許子乾麵容清瘦,長得並不難看,可臉部的線條太硬,整個人就顯得嚴肅、刻板,猛然一笑,給人的感覺很難受。
果然,小傢伙小身子往後一縮,求助地看著大哥。薛向摸摸她的小辮子,抬頭對侍立一旁的中年人道:“隨便來些吧,她不挑食。”薛向也察覺到許子幹對小傢伙的異樣來,不過心中並未多想,只以為小傢伙生得可愛,招人歡喜罷了。小傢伙不挑食才怪,他又說了句違心的話。不過他早計較妥當,若是自己開口要這要那,總歸不好,畢竟他和許子幹初次見面,儘管對方的態度不錯,可自己也得謹慎,免得對方覺得自己輕佻。再說,他相信眼前的馬姓中年人是個聰明人。
中年人大名馬永勝,正是五四食堂管理委員會的主任,他自負責管理五四食堂以來,來的最大的幹部要數許子幹這位手握重權的中z部副b長。自打他知道許子幹偶爾會來此就餐後,就特意闢出了這間雅室,並加以精裝,僅供許子幹一人使用。他這番良苦用心倒也沒有白費,果然許子幹來五四食堂就餐的次數猛增,偶爾還會帶些他望不到邊的客人。縱使他曲意逢迎,許子幹對他也從未假辭色,倒是今天罕見地說了聲“小馬不錯”,差點沒讓他樂瘋過去。看來許部長很是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