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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裝雜貨和糧食的地方,因為薛家兄妹的到了,才臨時闢作臥室。
說起來,薛向這蕭山縣副縣長的官兒不算大。可在這蕭山縣內,按共和國的權力架構排序,也是這蕭山縣一雙巴掌之內的大人物,怎麼會住到這小小的倉儲室來?其中自有一番隱情。
原來,今天在蕭山縣縣界處,鬧了一出極不愉快的農民叩首的小插曲後,回到蕭山縣委大院。陳處長和孫部長唸了對薛向的任命書,走完組織形式後,便出言拒絕了衛齊名和俞定中等人的接風宴。馬不停蹄地趕了回去,弄得場面頗為尷尬。
按理說,這二位走了。薛向這新到任的副縣長還在呀,這接風宴可以照吃不誤,可衛齊名忽然老臉一黑,丟下句“自己累了,讓眾人自用”,自顧自去了。而衛齊名這蕭山縣一把手擺了臉子,雖不知道是為什麼擺的,對誰擺的,可這冷臉到底做出來了,誰要是還沒臉沒皮。無動於衷巴著吃這頓飯,那就是腦子裡缺根弦兒。
於是乎,眾人便撤了個乾淨,只有俞定中笑眯眯地過來,就方才勸退一幫橋口村村民之事。勸了薛向幾句,又說單獨相請,薛向本來要應下,就在這時,縣委辦公室副主任王根生跑了過來,彙報說“薛縣長的住宿怕是一時半會兒。沒法子安置”。
當時薛向就納悶兒了,這地方政府他雖沒待過,可也知道這會兒雖沒什麼常委大院,可筒子樓總是有的吧,怎麼連堂堂縣委常委的住宿都無法安置,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哪知道王根生一說,他心中的火氣和疑慮全消了,原來是他薛向的前任年紀還未到線,就被調整了,可調整又沒調到別處,被弄去了人大,還在蕭山縣工作,可這位爺心氣兒不順,死活不搬家,說搬家可以,讓新上任的薛縣長親自來請。
薛老三腦子又沒讓驢踢過,為了這點破事兒,去和一個老幹部頂牛,再說這樣式兒的老幹部,他可是知道,辦事的本事兒或許沒有,壞事兒的能力絕對一流,他可不願枉作小人,更何況,他這初來乍到的,若弄出這麼一出,別人怎麼看他,一準兒都把“不尊重老幹部”、“跋扈”的帽子扣給他。
當時,俞定中就問“樓層裡還有沒有別的房間”,卻被薛向婉拒了,這會兒他哪好意思還住到常委樓裡去,沒得讓人堵心,便說不給縣委添麻煩了,他自個兒找房子,其實,他心裡倒也不是如何喜歡和一群官老爺,官太太擠在一處,即使他本身也成了官老爺一堆兒的,可骨子裡還是平民,既然是平民,那接地氣兒,就是一等一的重要了。
這一找便找到了薛向現下睡的這間房屋,說起來,這間屋子論格局,論舒適程度,都和薛向這好享受的性子相去甚遠,可薛向偏偏選中他,自然是有其原因的。
首先,這間屋子距離縣委大院,也就是他的辦公地點極近,不過兩裡左右的路程,按他的說法,就是一腳油的遠近,雖然這會兒他薛老三沒車,可論他行路的速度,也就十來分鐘的功夫,甚至方便。
其次,這間房屋的主人構成極其簡單,就一母兩女,母親是四十出頭,正當壯年,在縣毛紡廠上班,兩姐妹,大的十六,小的十三,一個念初中,一個念高中,家裡平素無人,甚是清淨,且一家的女眷,想必極愛乾淨,那正合了薛向這好整潔懶動手的習性。
至於這一家女眷無男丁,薛向這年輕男子入住,或許會傳出風言風語的顧慮,薛向壓根兒就沒考慮過,畢竟有小傢伙在此,就算再有人想傳閒話,也不會傳出這等無人會信的閒話。
然而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一點,薛向選中此處,正是因為他所看中的這間倉儲室,房門直對著一泓碧水,這泓碧水還有個好聽的名字月亮湖,名取月亮湖,自然和其構造走勢相關,正是兩頭尖尖,中間彎彎,形似月亮,此湖橫貫整個縣城,這會兒的經濟大發展還未開始,湖水還是澄清碧綠,正符了薛向這樂山愛水的性子,更兼對門那處的湖邊,生著十數株柳樹,垂柳依依,招風惹月,真個是讓薛老三好不歡喜,而這蝸居的簡陋自然就不容而容了。
窗外星淺淺,月淡淡,薛向想著今天下午的那二三十不斷叩首,血流滿面的村民,心中卻是萬千思緒,不得入眠。他暗忖,這些村民若不是有天大的委屈,絕不至於做出跪拜、磕頭的舉動,可到底是有什麼樣的委屈呢,為什麼指尖跪拜、磕頭,就是不說出來,喊出來呢?
薛向胳膊後枕,盯著黑漆漆的頂棚,心中實無主意。說起來,他今兒個算是作了回庸官,沒幫著村民們伸冤不說,還使伎用謀,哄騙了他們。可薛向知道那種百姓跪見青天,攔轎伸冤,而後,青天聽完冤情,請出尚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