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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薛向一眼,滿腦子拼命思想關羽、張飛、江姐、劉胡蘭的形象,如是鼓了半隻煙的勇氣,方才上前,捧起碗來,死命往喉頭倒,一碗,兩碗,三……
兩碗半的時候,俞縣長噗嗤一聲,噴出一口酒水,仰天就倒,虧得一側有人,一把接住,老俞頭才沒去掉半條命去。
薛老三一通牛飲鯨吞,愣生生幹倒了三個倒黴鬼,衛蘭感激涕零,雖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卻怕他傷了身子,趕緊來扶他到一旁休息,誰成想衛蘭剛把住手臂,又被薛老三輕輕掙開,“那……那啥,我還沒吃飯呢!”
說話兒,薛老三竟端了碗,坐回桌前,自顧自地吃了起來,氣得衛蘭直翻白眼,暗罵“飯桶”,渾不知這會兒地上到底碎掉多少眼鏡兒。
要說薛老三這頓飯到底也沒吃成,原來。他剛端起碗來,那邊就起了喊聲“鍾縣長不行了,昏死過去了。”,未幾,又聽見喊“俞縣長在地上打滾兒。疼得直抽抽”、“劉縣長吐了。吐了,吐白沫子了”……
一時間,滿場打亂,打電話的。嚷嚷著喊醫生的,要擔架的,薛老三再鐵石心腸,這頓飯也是吃不下去了。
沒成想這三位還真給薛向喝出毛病了,一人在醫院躺了三天。打了無數點滴,最有意思的是,俞定中當晚被抬到縣人民醫院,不住嚷嚷著自己有罪、對不起什麼的,弄得人民醫院如臨大敵,幸好俞定中也就翻來覆去地這幾句,可就是這樣,院長付建威也差點兒沒嚇瘋過去,他可是生怕俞書記再喊出些什麼要命的。
酒場爭鋒是過去了。可餘波久久難平,難免給蕭山縣縣委的幹部們新增了無數茶餘飯後的談資,當然,談的最多的就是,薛書記到底喝了多少酒。那些酒到底怎麼喝下去的,都喝哪兒去了?
傳來傳去,又多出無數個版本,每個版本都大相徑庭。可有一樣是統一的,那就是薛縣長能喝。太能喝了!據此,薛向又被傳出許多綽號來,什麼“酒桶”、“酒仙”、“酒神”、“酒鬼”之類的,總之一時間,薛向多出無數頂與酒結緣的帽子,又過一陣兒,這無數頂帽子終於被摘去。倒不是蕭山縣人民忘了此事,而是傳著傳著,意見漸漸趨於一統,一頂嶄新而親切的特大號帽子——“酒缸”,被戴到了薛書記頭上。
當然了,這些雅號,大夥兒也只敢背地裡笑談,任誰也不敢在薛向面前說這倆字。不過,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何況這四處漏風的蕭山縣,薛向到底還是知道了。薛大官人雅量高致,一笑置之。而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雅號反而在他今後的蕭山縣開展工作中,取到了巨大的作用。
原來,自這雅號傳開後,舉縣皆知薛書記善飲,且是那種不飲則已、一飲就不把人弄進醫院不罷休的狠角色。至此,凡薛向下鄉,組織招待,壓根兒就沒人敢喊上酒,倒是提高了不少辦事效率。漸漸地,這種公宴不飲,在蕭山縣行政接待中竟成慣例,至少縣委大佬下地方,一直秉承了這個傳統。
當然,以上俱是後話,點到即止!
…………
卻說俞定中、鍾伯韜、劉力被呼嘯而來的救護車拖走後,眾人也各自散去,薛向記掛三小,不待救護車到來,便現行告退。衛蘭一肚子感激的話壓根兒就沒機會出口,便不見了薛老三,心下麻亂,又是跺腳,又是斂眉,心裡罵了無數句“臭小子”後,也只得獨自歸去。
明月如輪,夜風悄然,衛蘭一路心緒如潮,滿腦子都是那人的偉岸身影,和他牛飲鯨吞的蓋世豪情,未行幾步,又想起那人撲過來,用手搭在自己肩頭時,渾身如過電般的震顫,想著想著,身子又綿軟了。
轉過地委大院的主幹道,折步向東,又走幾步,便來到一處葡架前,此處依舊未出縣委大院,路燈離此雖遠,卻依舊影影綽綽給了些光明,衛蘭腿間一片溼滑,行到此處,竟是再難前行,便在葡架前的花池一端坐了,悉悉索索地,從布袋裡掏出衛生紙,細細摺疊一番,正待從裙裡插去,忽然葡架後方陡然傳來人聲,“你走得真快,人家沒等你吧?”
衛蘭驚得不輕,慌忙把衛生紙又塞回布袋裡,再抬起頭時,身前忽然多了個人影兒,不用細辨,衛蘭便認出是鄭衝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什麼等不等的!”
鄭衝側身一步,在衛蘭不遠處坐了,“蘭,為什麼要想這些虛無縹緲的,你跟他不可能的!”
衛蘭蹭得立起身來,“鄭書記,請你自重,什麼蘭不蘭的,請稱呼我衛部長,或者衛蘭同志,還有,你一個大男人,行事能不能光明磊落些,夜深人靜,你跟在我一個女人家家身後,怕不是大丈夫所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