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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雲遮天,大雨傾盆。
灰濛濛的雨幕遍籠池閣,即便是正午,五步之外,萬物黯然失色。
一牆之隔,李長夜正在召見杜澄,說話聲清晰傳來,她卻只聽了個斷斷續續。
“……暴雨三日,澧水漲丈餘……官道沖毀……堤壩……洞庭湖……秋汛……”杜澄的嗓音聽起來繃得很緊,顯然已經想到了最壞的結果。
“安排百姓撤離!”李長夜只說了這麼一句。
杜澄應了聲“是”,沒有再說什麼就告退了。
李長夜回到寢屋,一眼看到了趴在窗邊的美人兒。
銀白的披風柔軟地貼在身上,墨髮自肩頭順著背脊的曲線垂散而下,蜿蜒如流水。
她一雙眸子幽光流動,凝望著窗外。
在他踏入寢屋的一瞬,她抬起頭,轉眸望來,衝他一笑,杏眸微微眯起,嬌柔軟媚,流光溢彩。
李長夜心口一熱,上前將她擁入懷裡,鬢角落下一吻,柔聲道:“窗邊冷,不要久坐。”
鍾遲遲往他懷裡蹭了蹭,輕聲道:“你去給我挑匹好馬,明日一早,我就回庸山!”
李長夜眸光一沉,卻沒有什麼意外。
“果然是天劫陣?”他低聲問道。
鍾遲遲搖頭:“不知道,我要回天子山看看。”
澧州的雨是在他們出山那天開始下的,那天夜裡下得也很大,他們還沒有留意,後來歇了一天,拿下刺史府的那晚再次暴雨。
然後連續三天三夜,雨勢只漲不消。
洞庭湖鄰著澧州,夏秋之際暴雨成災並不少見,但這次,李長夜難免多想了一些,只是看著她身子犯懶,沒有提起。
鍾遲遲也沒有提。
沒提,不代表她沒想到。
如果是天劫陣發動,那極有可能沈三知已經到了庸山,她並沒有不顧己身的覺悟,再急,也得等身子好了再走。
明天就差不多了。
“再等兩天!”李長夜道,“朕已經去信荊州,讓崔離帶人來了!”
鍾遲遲突然有些開心,原來他也有所準備。
勾住他的脖子用力地親了一下,笑嘻嘻道:“不用的!我手裡也有人!”
李長夜蹙了蹙眉,很快想到了:“蝠衛?”
鍾遲遲點頭笑道:“蝠衛一直留在大庸,我已經通知阿扶去召集了,我先走一步,你等崔離來了,再帶人來支援!”
李長夜睨著她道:“你又不是去打仗,要什麼支援?你還能跟沈三知鬥上個三天三夜不成?”
鍾遲遲討好地笑了笑。
確實沒有那麼難分勝負,倘若天劫陣已經發動,要麼破陣,要麼淪為祭品,頂多幾個時辰就能結束了,真有什麼不妥,她等不到李長夜來救。
但就算帶上羽林三千,也幫不上什麼忙。
畢竟她不是去打仗。
李長夜摸了摸她的頭髮,道:“既然有蝠衛,也不必等崔離了,明日我和你一起回庸山!”
鍾遲遲還想勸阻一下:“澧州的災情——”
“給杜澄一個表現的機會。”李長夜道。
……
來的時候,他們是趕著馬車,不緊不慢;回去卻是快馬加鞭,風雨兼程。
到庸山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雨一直沒有停,蓑衣斗笠之下,發衣盡溼。
山前下馬,一腳踩下,積水濺起,隔著皮靴感覺了一下,似乎已經沒過腳踝。
李長夜箭步近身,沿著她的手腕向上摸了摸,觸手俱是冰冷,不由心疼萬分。
“沒事——”鍾遲遲笑著安慰道,“等會兒去藥泉泡一泡人就暖和了。”
李長夜沒有說話,握緊她的手。
勝了才能去泡藥泉,倘若敗了,也無所謂冷暖了。
說話時,無數身影自雨幕中朝他們掠來,雖然沒有蒙面,也看不清臉,不過李長夜見鍾遲遲沒有反應,便知來的是蝠衛。
其中一人近前,低喚了一聲“娘子”,聽聲音,正是阿扶。
鍾遲遲“嗯”了一聲,拉著李長夜領頭向著山道走去,蝠衛緊隨其後。
雨夜山間,幾乎是漆黑一片,這樣大的雨,就是油紙燈籠也點不起來,只有李長夜手裡捏了一隻龍眼大的夜明珠,還是從刺史府裡搜出來的。
不過憑鍾遲遲的夜視能力,穿行山道自不在話下,蝠衛也都是訓練有素,跟緊了她的腳步,沒有一個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