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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微微一亮。
“崔都督!”第一個喊出聲的是杜澄。
他大喜過望地上前一大步,抱拳道:“崔都督,陛下在此!”
崔離帶來的是羽林百騎,個個高手,三丈寬的河面根本擋不住。
聽杜澄說完,便齊齊棄了馬,踏水飛渡而過。
崔離箭步到馬車前,沉聲道:“陛下,臣救駕來遲!”
車簾打起,李長夜笑道:“崔離來得正好,我們正說著棄車馬渡河,這下過了河有馬了!”
崔離抬起頭,目不斜視道:“陛下無需渡河——”
從荊州到長安,需要經過五個州府,越接近長安,地方就越富庶,這些富庶的州府幾乎都是中原士族的地盤。
士族名門,在局勢動亂的時候一般不太好相與,誰也說不清他們是向著哪一方的。
“房州別駕是微臣族叔,微臣願先行一步,於房州佈置一番!”杜澄立即主動請纓。
他們杜氏也是中原名門之一。
但別說杜澄的族叔不是房州的實權人物,就算拿下房州,也還有四個州府,路途確實有些艱難。
好在崔離人既到,成竹在胸——
“臣已去信益州、安西;若陛下轉向西行,借道黔中,半月內,可與益州軍會於渠州;屆時再轉道北上,安西都護李初將率軍於金州恭迎聖駕!”
金州往北,毗鄰京兆府,正是長安所在。
“好!”李長夜眸光大盛。
往北,都是中原士族的地盤;往西,是黔中道,黔中道就沒什麼士族勢力了。
等到了渠州,與益州軍會合,便不必再警惕中原士族。
“益州軍何人統領,靠得住嗎?”鍾遲遲索性扯了車簾,趴在車窗邊同崔離說話。
她記得前益州都督獨孤榮作亂的時候,李長夜曾有意讓崔離繼任益州都督,後來不知怎麼,崔離反而來了荊州。
在鍾遲遲眼裡,稱得上天子心腹的,只有崔離和李初。
當初長安之亂,李長夜信重秦據,在鍾遲遲看來也是有點冒險的。
“是於置。”崔離道。
兩支隊伍都往西面去,羽林百騎在對岸走著,只有崔離跟在馬車邊方便回話。
“長安探子來報,自荊王想為妻侄聘廣陵郡主遭拒後,於相在朝中處處受制,於置外任益州,不會不知,此番東風既來,必有所動。”
崔離說得不動聲色,鍾遲遲卻聽得滿心驚奇。
目光一轉,看到皇帝陛下雙眸微闔,唇角輕勾,一副自得模樣。
鍾遲遲不由一笑,道:“我們崔都督是有備而來啊!這是準備了多久呢?”
聽她這麼問,李長夜也睜開了眼睛,等著崔離回答。
他們決定回長安也就這幾天的事,但長安的探子,行軍的路線,都不可能是崔離接到信後才準備的。
雖然李長夜一直誇崔離行事周全,可這也太周全了吧?
崔離的神色始終沒什麼變化,道:“李都護與臣受職之日,便開始謀劃陛下回京之路,臣赴荊州就任後,與李都護、于都督一直書信往來——”
說到這裡,他眸光微微一亮:“陛下說過,要臣等為陛下留一條退路,既然要留,就留得開闊平坦一些。”
李長夜沒有說話,含笑看了崔離一會兒,才拉著鍾遲遲笑道:“看到沒有?崔離還是對朕最好!”
鍾遲遲被他打了個猝不及防,下意識轉頭看崔離。
卻見人前一貫穩重的崔離略偏了臉,唇角微微揚起,彷彿忍俊不禁。
鍾遲遲覺得自己要瞎了……
……
初秋,夜微微涼,臉上凝著輕薄的溼意,好似要結出露珠來。
驛站倚坡而建,鍾遲遲懸坐在山坡上最高的一棵樹頂,居高臨下,可以將驛站內外一覽無遺。
白天,崔離率羽林軍護駕,晚上,則是由她一人守著方圓數里。
鍾遲遲沒有一直警惕四周,顧自垂著眸,在樹葉上畫著符。
子夜,是最適合練習巫術的時辰。
靈巫術同預思術不同,預思術靠感知和悟性提升巫力,靈巫術則是在練習中提升。
上次那場巫舞雖然消耗不小,可也提升了鍾遲遲的巫力,現在她要做的就是用一些消耗比較小的巫術繼續提升和恢復。
指尖拂動,畫的是靈犀符。
她由靈犀符窺得靈巫術入門,對這個巫符的運用也比其他符文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