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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熱炕,老鄉。
唐湘湘看似溫柔,實則怯弱;顧遙則是外表開朗,實際排斥人際。前世數十載,她們未曾謀面,更未想過有朝一日,會在陌生的空間,如此親暱。
不知過了多久,說疲的倆人,緊緊挨著,睡去。醒來時,已近午時,倆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一不小心吃多了。裹了厚重的冬衣斗篷,唐湘湘牽著顧遙,慢悠悠地走在孟家全是雪的後園子,消化食。
唐湘湘不時地告訴顧遙,這處夏天如何,那處春天怎樣。說來說去,顧遙皆無反應,唐湘湘以為自己表達不到位,便換了個說辭,說那景色像秋天的香山。顧遙一句“沒去過香山”,直接把天聊死。
你不是帝都人嗎?怎沒去過香山?
望著唐湘湘無語抓狂的樣子,顧遙毫無形象地大笑起來。笑聲驚動不遠處的少年們,鄭智也在其中。
鄭智問一旁的沈從君:“個子矮的那個,嗯,就是披著灰色斗篷那個,我怎瞧著眼熟?”
沈從君順著他的描述,看了眼,答:“遼東指揮僉事,顧池的孫女。先前在靈山,叫人綁在樹上嚇暈的那個。”
鄭智恍然,捋著袖角,道:“原來時那個拿髒手蹭我衣服的臭丫頭,走!”
假山旁,唐湘湘嘆息道:“怎才遇著你呢?”
“怎麼?”
“我快要家去了。”
唐湘湘用最精簡的語言、一臉厭惡地,將孟家大老爺孟賢,想納自己做小一事吐露出來,還道:“我至多能忍另一半納妾,自己絕不做小,便允了我爹定下的親事。最遲五月,便回蘇州商議婚事。”
大明的交通能力極差,顧遙自來了鳳城就沒回過宛平,更沒回過故鄉太康。可以想見,同唐湘湘就此別過,再見就真不容易了。
顧遙忙問:“那你婆家哪裡?我回頭問問我爹,看他能去你那做幾年父母官麼!等等,先別說,有人來了!”
十丈外,鄭智打頭,身後六七名少年,年齡不等,其中最高的那一位,顧遙認得,正是那位面貌出色、略帶土氣的少年。
數月不見,顧遙覺得少年氣質變了些許,因而多了抹關注。恰,少年抬眼,睜開黑霧霧的眼眸,倒映著冰雪,仿若整個世界都在他眼中,勾得人,離不開那雙眼。
顧遙不知是否心動,卻知自己想一直想叫那雙眼看著。
鄭智瞧見,氣不打一處來,衝著少年道了句:“沈從君,你去後頭。”
沈從君恭敬道了個“是”。
顧遙聽見,氣不打一初來。她有心結交權貴,但鄭智這般第一次見面就放空自己的,還是不要奢望了。不奢望,自然不願忍之。和大老爺一家的相處,叫她深刻認識到,以德服人純鬼扯。
既如此,你叫我不痛快,那你也別好過了!
顧遙冷笑一聲,以褒道貶:“鄭三爺還是好大的氣派!沈公子如今已入營,不是你的小廝,這般呼來喚去,妥否?”
“臭丫頭!你那時不是叫我鄭哥哥的嗎?”
“聽說鄭三爺見死不救的事後,我才知道自己逾越了,遂改了稱呼。”
二人你來我往說起來,別個紛紛問:“她是哪個?”
鄭智詭異一笑,道:“她啊,就是那個,行書寫了九十九個壽字,合起來是個楷書的顧五!”
鄭智身後的人,除卻沈從君,下剩五個都是孟善的孫子。
自去歲八月孟善壽辰過後,最近小半年,孟善加強了五人學文的時間,強令五人每天讀書四個時辰。五個正是調皮好動的男孩,一坐做半天,過得那叫一個水深火熱。
而這一切,全賴顧遙所賜。
今日得見罪魁禍首,孟家小子各個摩拳擦掌。唐湘湘飛快地同顧遙說了裡頭緣故,還感嘆:“原來那人是你啊!”
顧遙看著那群小子,實打實地驕傲道:“技不如人,便要認輸!那是我左手所書,逼急了,我再拿右手寫九十九個楷書的壽,合成行書的一個大壽!”
“哦?那老夫今日,可要開開眼界了!”
顧遙看向說話的老者,望進他的眼睛,然後,慫了。
她前世見過很多高官,像她祖父這種三品官,實在不像個官;她爹呢,因有個天才堂弟陪襯,總缺一些自信,也沒什麼官架子。隻眼前這老者,一雙平靜無波的眸子,看似很平和,實際滿是銳利,她能不慫麼?
顧遙因打怵避開了孟善的視線,因而未曾注意到孟善片刻的失神。事實上,除卻顧遙,旁人也沒主意到孟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