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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肉幾分。
“你……”蓮兮手上掂量著“律”字抹額,瞪著眼衝他囂笑道:“這是在找本公主的茬麼?”
她笑得凜冽,那天刑司的反倒支吾起來,唬嘴道:“這……小仙是,是秉公執法……證據確鑿,你有什麼可抵賴的……”
“哈!好一個‘公’啊!就你那一張破紙寫得什麼破玩意,也要我伏法就範?”她有意將兩個“破”字吐得深重,濺得那人半臉頰都是沫子。
“若要秉公辦事,天刑司怎麼也該找個能打的來!就你這點身手……”蓮兮挖苦了一句,抬腳往他後膝上一磕,便見他腿間不穩,要向下跪去。她忙伸手架住他,又向封鬱拋了一記眼色,高聲問道:“鬱上仙你說說,我是不是該將這自不量力的傢伙抽筋扒皮,教訓他一頓呢?”
方圓幾里內的凡人男女,都被那仙官施下了定身之法。漢陽城裡彷彿人煙絕跡,空曠的簌簌夜雪中,唯有她的聲音張揚突兀著。
曾幾何時,她也學會了他的輕狂,甚至肆意更加,冷豔至此。
封鬱抱臂立在簷下,垂落腰際的長髮被十里寒風吹散在眼前。
他側過頭,挑指將碎髮掖去耳後,斜斜露出半張笑臉來,聲音中竟是十足寵溺,低沉說:“樂見其成。”
蓮兮腕上一扭,劍鋒急轉,衝著那人的眉心點去。這看似蜻蜓點水的一擊,卻是挾風而來,迅若飛電,讓人避無可避。
這天刑司的傢伙,白長了一臉霸道的鬚髯,原是個沒膽的軟蛋。被蓮兮與封鬱一唱一和瞎唬弄幾句,就以為蓮兮要動起真格來,立時整張臉駭得通白,雙腿癱軟成白麵一般。
然而那倒轉的劍尖,卻戛然停在他額心毫釐之外。
蓮兮反握著鸞鳳,以劍柄指了指躲在門洞後邊的素茴,嗤嗤笑說:“若是叫你這大鬍子血濺白地,驚著美人便不好了。”
那人嚇出一身冷汗,直透得蓮兮手心也溼漉起來。他瞪著那一點銀閃閃的劍尖,好不容易緩過神來,見蓮兮無意刺下,他自覺顏面掃地,扯起嗓子乾嚎了一句:“龍蓮兮!你今夜若不老實隨我回去,便是畏罪私逃!”
鸞鳳劍尖下潛,在那人的面頰下巴左右比劃了兩下,將他烏溜溜的一捋美髯削得乾淨。蓮兮側臉瞧了瞧,確信那一張臉是自己不曾見過的生面孔,這才收起劍,在他耳邊以極高的聲量說道:“原來是個新當差的,本公主也不為難你。麻煩你回稟執法老兒一聲,那捲紙上的罪狀蓮兮不認。下次若要來強提我候審,還請帶上天帝緝犯的金令,順便找個我熟悉的面孔來,也叫人信得過才好……”
她向著封鬱別有深意地勾了勾眼,狡黠一笑。
封鬱驚怔之餘尚不明白她的意圖,卻見她已鬆開了架在那人臂上的手,重又掠雪歸來,狂風一般迅疾。
她踏上石階,左手牽過素茴,右手拽過封鬱,雪銀色的身姿一旋一展,縱地蛻鱗,化作金芒一道。
在凡人的屋宇瓦楞之間化作龍身,騰身而行是何感覺?
蓮兮嚮往過,卻不曾親身體驗。這一夜拜天刑司的定身咒所賜,總算叫她百無禁忌。
在一對龍角之間承載著他人,與他一道破風而行是何感覺?
蓮兮不曾經歷過,卻好似早已在心中排演了千萬次。
巨大的金色龍身盤踞在漢陽花街之上,令寬闊的街道一時逼仄起來。
馱著封鬱與素茴的龍頭微微頷首,居高臨下的瞟了瞟坐倒在雪地中的墨衣男子,隨即長尾一震,藉著那地動山搖的起勢,龍身就此飛騰而起。細碎如絲的長長龍鬚自那人的臉頰拖行而過,淺金的龍鱗在他眼前齊齊倒逆而起,彼此摩擦,聲若驟雨擊瓦,氣勢浩浩,一時將他震懾得目瞪口呆,不能動彈。
游龍矯健潛入半空之中,這才自肋下探出一對廣闊薄翼。
“本尊此行前去南海,不躲不藏,煩請帶著金令,來得快些,莫要讓人苦等。”
應龍的呼嘯,聲若洪鐘,迴盪在死寂的漢陽城中,久久沉澱。
那天刑司的仙官癱坐在雪堆上,連追上去的氣力也無,只得眼睜睜看著空中的金龍雙翼一振,化作流星一道,自夜雪中馳騁而去。
第六八節 追憶此情 天亦惘然(1)
南海盡頭的千丈海淵之下,終年日光不透,水流幽深,世間海族大多絕跡於此。
唯有鮫人一族聚居於這不毛之地,在冰冷刺骨的深海中世代繁衍。跨越萬載的承襲,使他們的血變作近似清白的淡淡粉色,即便極寒如冰,依舊能在血脈之中緩緩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