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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嚇了一大跳,倒退好幾步,想逃,被他揪住衣領拎了起來。她太渺小,落進他手裡簡直像個傀儡。領口勒得她喘不上氣,她恐懼至極,慌忙去奪,推搡之間猛打個激靈醒過來,才發現滿身冷汗淋漓,溼透了背上的中衣。
一個夢,讓她萎靡不振好久。太后來的時候初掌燈,穠華坐在幽暗的簾幔後面,看她左顧右盼尋人,身後跟著兩個手託紅漆盤的宮婢。
她褪了鞋,赤足走出來,輕輕叫了聲孃孃。
太后回過身,見她慘白著臉,著實吃了一驚。“這是怎麼了?臉色這樣難看!”忙擁進懷裡察看,這孩子生得漂亮,精神不足,反顯出羸弱可憐的美態來。
相攜坐到榻上,再問她緣由,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什麼,做了個噩夢,唬著了。”
太后聽了發笑,“夢都是假的,有什麼好怕的。”
她黏人得厲害,枕在她肩頭喃喃,“是個很可怕的夢,很可怕……”
太后只得安撫她,畢竟是自己肚裡出來的,終歸一千一萬個捨不得。待她情緒平穩些了才問:“我聽說你夜裡沒吃飯,怎麼呢,是初來大內不習慣麼?”示意宮婢把東西放下,親自挽了袖子上去揭盅蓋,邊舀七寶素粥邊道,“胃口不好吃得乾淨些就是了,不吃不行,夜長得很,恐餓壞了肚子。”遞過銀匙來,把碗擱在她面前的憑几上。
穠華伸手去牽她腕子,“孃孃今晚同我睡吧,這閣分太大了,我一個人害怕。”
太后欣然應允,母女間親厚是天性,哪怕各懷心思,只要面對面,那份溫情用不著偽裝。
“看著你,就像看到年輕時的我。”太后含著笑,嘴角挑出一個落寞的弧度,“我初入宮時也像你一樣,覺得殿宇又高又深,一個人住著害怕。”
穠華抬眼望她,“孃孃為什麼一個人住?先帝不和孃孃在一處嗎?”
太后緩緩搖頭,“這宮裡有數不清的滕御,就算官家寵幸,也沒有夜夜留在你閣內的道理。宮裡的女子都是這樣,一年中有大半的時間一個人獨處,要學著看開、看淡,否則日子便熬不得。”
捨棄那個忠貞至死不渝的丈夫,攀附權貴落得夜夜孤枕,這就是她想要的嗎?穠華不能理解,一個頭銜何以有這麼大的魅力。她想自己還是隨爹爹多一些,看重感情,也懂得尊重自己的良心。
“那皇后呢?如果孃孃是皇后,是不是就能和先帝長相廝守?”
太后的眉心舒展開來,語調變得輕快許多,“那是自然。夫妻敦睦,連那些言官都不得置喙。我記得前朝有位過繼的皇帝,與皇后少年夫妻,感情至深。皇后生性潑辣,容不得皇帝身邊有別人。太后覺得不妥,差人勸說,皇后直言:我嫁的是當初的十三團練,並不是你的官家。依舊我行我素,太后亦無計可施。”說著頓下來,目光殷切劃過她的臉,“女子入宮,當為皇后。若我的女兒有朝一日踏進他國的禁庭,我絕不讓你受孃孃同樣的苦。這世上一切名分都是假的,只有正妻元后的金印才是真的。”
穠華聞言羞怯道:“孃孃快別取笑我了,我無才無德,萬不敢肖想這個。”
太后倒也不逼得緊,瞧她慢慢用完了一盞粥,叫人來伺候她漱口。
夜間風大,直欞窗半開,吹得案頭燈火搖曳。她換了件淡綠的春錦長衣,雪白的面板襯得那綠尤為鮮嫩。太后捋捋她的烏髮,母女兩個一頭躺著,說些體己話。可是說到她爹爹時,太后總是沉默,隔了很久才道:“我曾後悔過,當時不該拋下你們父女入宮來。我那時也是耳根子軟,聽了別人的調唆,一個人形單影隻時,十分想念你和你爹爹。可是大錯已經鑄成了,沒有回頭路走。我只有一步一步往上攀,因為不上則下,宮廷傾軋會令人屍骨無存。”她嘆了口氣,“有時也覺得疲累,照理說五哥做了皇帝,已經沒有什麼能威脅到我,其實不是。綏國有內憂,也有外患。烏戎尚且不足為懼,叫人不安的是鉞。北鉞日漸強盛,而五哥初登大寶,側目的人不在少數。”
穠華靜靜聽著,狀似無意地應了一句,“何不與鉞修好,先除外患,再解內憂。”
“你說得很是。五哥如今還未冊立皇后,我曾想過派人去汴梁求親,可惜大鉞也是子嗣不興。帝姬裡沒有待字的,宗姬又怕牽制不住鉞廷,所以這事就擱置下來了。”太后側過身,一彎雪臂鬆散搭在她身上,慢慢地,哄孩子式的一下下輕拍。
她想了想,遲疑道:“沒有別的辦法麼?”
太后道:“不能娶,只有嫁。可綏國的情況和鉞一樣,先帝留下的三位公主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