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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韻腦子登時一片空白,她痴痴呆呆的抱著柳雲亭的身子倒了下去,面色煞白,眼神失去了焦距,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已經將她掌心覆蓋的鮮血溫熱,卻幾乎將她灼傷。
“阿韻……莫怕”柳雲亭半闔著眼簾,睫毛因疼痛劇烈的顫抖著,整個人已經被汗溼透,清俊的臉呈灰白色,看見杜韻迷茫呆怔的臉,想伸手安撫她,可手臂卻如灌了鉛一般怎麼都抬不起來。
他懊惱的皺眉,最終只能虛虛的握住了杜韻的手,餘光朝臺階上看了過去。
臺階上,柳放廉瞪著眼睛胸口插著一把劍,死了,眼底掛著兩行渾濁的淚,神色大慟。
柳放廉朝杜韻放箭的瞬間杜拾兒手裡的劍便朝他扔了出去。
他的身邊是已經死透腐爛的公孫烈。
柳雲亭收回目光,睫毛輕顫,表情有幾分自責,他是個不孝子,沒有護住父親,反而死在了他的箭下,他爹剛才那一瞬間應該很驚慌,很後悔自責。
所以他才覺得自責,可是他的韻兒,保護她已經成為了本能。
適才在院子外他看到了她跟杜拾兒之間的默契,他亦知道杜拾兒就是那個她曾經救過、撫養的孩子,知道他們之間的淵源,自然也看得出杜拾兒對杜韻的喜歡,且那份喜歡不必他淺,他本該嫉妒的,可看著二人執手相望,他反而覺得分外和諧,甚至生出一股心事了卻之感。
他放心不下的姑娘有人放在心尖上歡喜,他便再無牽掛。
“阿韻,我如今這般死了,不知能否得你記上一輩子”他全身都痛,虛弱的開口,有些玩笑的語氣,卻又帶著些小孩子般的執拗。
杜韻終於回過了神,不知在想什麼,依舊痴痴呆呆的,目光慢慢落在了懷中人身上,眼睛艱難的眨了一下。
柳雲亭的話她聽到了,一時之間心頭五味雜陳,眼眶漲的生疼,她想哭,想說話,想回答他永遠是她的雲亭哥哥,可她哭不出來,也說不出話,她感覺自己的嗓子好像壞了。
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怎麼都發不出聲來,她想起了她娘死的時候,還有得知杜若懷死訊的時候,她便是這副光景。
不等她回答,柳雲亭溫柔的笑開他說還是算了,她還是將他忘記的好,此生他未得到她的喜歡,但求她後半生過的歡喜。
尋一人終老,歡喜無憂。
那句話他沒有說出來,終是覺得滿嘴苦澀。
杜韻心亂如麻,她自認醫毒無雙,卻救不了眼前人,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的生命一點點流逝。
黎明即將褪去,晨風微涼,她從未如此無助過。
“阿韻……我……有事…….求你”柳雲亭見眼前人似乎陷入了莫大的悲哀之中,試著叫醒她。
他快死了,可是死前有一事要求她。
杜韻回過神,看著柳雲亭囁喏的嘴,只覺得連聽覺也模糊了起來,她俯下身將耳朵貼到了柳雲亭的面上。
“阿韻……還請替…….我爹…..收屍”
柳雲亭的聲音虛弱的近乎不聞,彷佛下一秒就要飄散,餘光再次看向了臺階。
他不孝,只求他爹能入土為安。
杜韻木木的點頭。
他那個爹向來慈眉善目,外頭人稱他為大善人,可他明白他能將生意做到遍佈江湖,天下第一,定然有些手段,靠的必然不是善良。
他從不深究,卻在他的殷切期望下變成了一個胸懷坦蕩,堂堂正正之人,結交名門正派,不行害人之惡事,她說那是他孃的心願。
他娘是誰,他不知道,也沒見過,只知道他爹院子裡那些鶯鶯燕燕都不是他娘。
那是個只存在於他爹記憶中的女人,聽聞是個溫柔美麗的江湖大族家的女兒,他爹每每提到時總會笑的靦腆又溫柔,甚至透著些不甘。
他不敢去想他們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也從不問他娘人在何處,因為他知道即便問了他爹也不會告訴他。
直到前幾日他在他的密室裡發現了一副畫,畫上的女人二十歲左右,蛾眉如黛,唇若朱丹,揚手摺花,清麗端莊,眉眼與他極其相似,那刻他幾乎肯定那人就是她娘。
只是當他看見畫像右下角那行書著女子姓名的小篆時,險些將畫扔出去。
林姝華。
恰好他知道的人裡便有一個林姝華。
死去多年,江湖上鼎鼎大名江月山莊的莊主夫人,當年華州林家的長女。
一手姝華琴彈的極好,名動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