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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黃昏之前趕到了青雲谷。
天色清冷,小啞巴在院子外掛了一盞燈籠,站在籬笆口等著,見二人回來,忙挑了燈籠為杜韻前面引路。
杜韻見到杜拾兒的時候他安靜的躺在床上,呼吸淺淺,不過面色卻是慘白如紙,額角處有幾道細微的血痕,兩片好看的唇也失去了顏色。
“先生不是略懂醫術嗎,為何不先給拾兒處理一下傷口,就這麼放著他”
杜韻是護短的,她看見杜拾兒那麼虛弱狼狽的躺在床上,心頭來了些氣,一時怪起了顧懷安。
“你過去便知,知道我為何馬不停蹄的下山將你帶上來”
顧懷安的目光落在了杜拾兒身上虛虛一蓋的被子上,有些無奈。
杜韻一怔,走過去,才發現蓋著杜拾兒的棉被胸口處有一團臌脹,似乎放著什麼東西。
杜韻將被子拉開。
一柄青赤黃銅劍正被杜拾兒寶貝一般緊緊抱在懷裡。
抱著劍的那雙手上佈滿了血痕。
杜拾兒的衣服也已破爛不堪,身上大大小小的橫著些深淺不一的傷口。
杜韻的思緒瞬間被拉回了在沙漠裡撿到杜拾兒那天。
那日他也是如此脆弱。
“名劍難取,這孩子應該是好不容易才拿到,是以死活不肯撒手,我沒辦法給他治傷,喂藥時也不張口,只叫著你的名字,故而我只能將你請了來”
顧懷安解釋,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杜韻只覺得一股邪火蹭蹭往上飆,飆著飆著就紅了眼眶,心酸不已。
好傻的杜拾兒。
她揉了一把鼻子,將那些還沒湧出來的不想被旁人看見的脆弱都揉了回去,狠狠往床邊一坐,將竹床都壓得吱呀了一聲。
“小啞巴去燒熱水,煩請先生去藥院裡找些露微草和草創葉,要快”
等二人出去,杜韻才對著杜拾兒那張白的鬼一樣的臉嘆了口氣。
她想狠狠揍他一頓,可是此刻,她必須先救活他。
“拾兒呀,大哥來了,你撒手可好,劍大哥會給你放好的”
杜韻將手放在了杜拾兒的額頭上,俯身在他耳邊緩緩開口,語氣溫和。
語罷,她感覺隱在她掌心杜拾兒的睫毛微微一動,她一喜,忙去拿劍。
可惜一動不動,他依舊抱得死緊。
杜韻擰眉,不行,她得想個其他的法子才行。
“杜拾兒,你就是將自己的東西看的緊,我是你哥杜雲亭,你的劍給我看一下不行啊,你若不撒手,我就……我就不要你了”她轉了語氣,惡狠狠的。
掌心的睫毛再次微微一動,懷裡抱著劍的手也鬆開了。
杜韻急忙將劍取出來扔到了地上。
“看來你小子吃這一套”
小聲嘀咕完,杜韻心裡卻更不舒服了。
杜拾兒是因為她才如此迫切的去取劍才受了傷。
如今卻也是因為她說不要他了,他便如此輕易的放棄了他寶貝的費勁千辛萬苦取來的劍。
“呆瓜兔子”杜韻伸手在杜拾兒蒼白的臉上戳了戳。
然後從懷裡取出了一顆紅色丹藥放進了他嘴裡。
“我騙你的,我不會不要你的,快把藥吃了吧”她收回手,溫柔的摸了摸他的臉。
昏迷的杜拾兒喉口一動,將藥丸吞了下去。
杜韻撫了撫他的胸口,將他的身子扶起來,把他身上的髒汙血衣褪了下去。
入眼光潔白皙的肌膚上橫七豎八的劍痕再次讓她心塞。
她曾經說杜拾兒是富貴人家的少爺,說他沒法跟她過苦日子。
但是他信誓旦旦的承諾只要跟著她,他過怎樣的生活都無所謂。
如今,三年馬上要過去了。
他不再是那個吃飯細嚼慢嚥溫文爾雅的小少年,不再是那個不會穿草鞋的小少年。
他會仰頭牛飲茶水,會穿著王桂花做給他的不合腳的靴子笑的開心,更會學著她的樣子大喇喇往臺階上一坐。
他當初的承諾他做到了。
他什麼都跟她學會了。
卻唯獨沒有學會凡事不要那麼拼命,那麼固執。
沒有學會像她一樣得過且過的好。
他倔強,固執,三番兩次將自己搞的這麼狼狽。
讓她於心不忍。
他悄無聲息的進入了她的生活裡,如今又悄無聲息的在她的生活裡佔據了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