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豎牛之罪,罄竹難書。 若是一樁樁,一件件的羅列出來,豎牛那腦袋只怕要省著點砍才能砍夠次數。 但他畢竟是祭氏之人,是祭先的長子,雖是庶出,但終究是流著祭氏的血液。 子產讓李然早些返回祭家,也無非是想讓他早些向祭先言明這其中的一切。其實,也就是想看一看祭先的態度到底如何。 上一次,他可以饒豎牛不死,甚至對換糧一事保持沉默。 可是這一次,他卻不能再繼續放任下去了。 正如他最後跟李然說的那句:你把本卿想得太寬仁了。 其實,他子產從來就不是一個只知道寬仁的人。子產的寬仁,從來都是用來對待那些值得他如此做的人。 對待惡人,他亦是絕不姑息的。 而他此次沒有直接登門拜訪,來找祭先商議此事,而是讓李然先行返回告訴祭先其前後始末,這已算得是給足了祭先面子。 倘若祭先仍不知足,仍舊對豎牛寬大處理。顯然,那他便不會像上一次那麼好說話了。 “岳父大人,而且此次…只怕子產大夫也不會輕言饒恕於他的。為我祭氏之百年大計,小婿以為岳父還需審時度勢,切勿給他人留了話柄啊。” 李然已把話說得很明白,這一次,無論是誰,都救不了豎牛。甭管是大羅金仙還是耶穌,豎牛此次決計是隻有死路一條! 為什麼? 因為子產如今也不可能直接清算豐段與駟黑,畢竟一來,並沒有確鑿的實證可以指證他們,而投毒之事在所有人看來都是一場不折不扣的癘疾罷了,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所以,現在說成是投毒,恐怕也沒人能信。二來,如今改革之路舉步維艱,若此時清算而引得廟堂內鬥,屆時兩敗俱傷,則新政也就危險了。 但是,如果沒有任何動作,不讓他們付出任何代價,天底下又哪裡有這樣的道理? 所以,懲戒豎牛,以儆效尤,便是對豐段,駟黑一黨的一次最嚴正的警告。 況且,只要豎牛不再在祭氏礙眼,那麼豐段與駟黑日後若再想作亂,就再也不能再暗中藉助祭氏的力量了。這也等於是折了他們一雙巧手,打斷了他們一排虎牙。 所以站在子產的角度上來看,豎牛必除。 李然也很清楚這一點,故此並未對祭先是有所隱瞞。 “所以他終究難逃一死是麼?” 祭先的目光一下子變得呆滯渾濁,眼眶瞬間便紅了。 養不教,父之過。 當豎牛一次又一次的觸碰底線,當豎牛一次又一次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當豎牛最終走到了自我毀滅的這一步,身為父親的祭先也只能是感到自責與悲哀。 豎牛是他的兒子,親兒子。 這一點誰也無法辯駁。 而今豎牛犯下如此的過錯,身為父親的他,唯一能做的,或許只能是大義滅親了。 可是,血脈相連,骨肉親情又豈是三兩句話能夠言說分明的? 那可是他一直最為器重的長子啊! 漸漸的,祭先不由老淚縱橫,但卻依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他怕丟人,更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徹底崩潰。 多年來,山雨欲來的場面他也見得多了,泰山崩於前都面不改色的他,此時竟多出了兩條淚痕。 他始終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始終堅守著最後一點清晰的認知。他知道,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自己倒下去。 祭樂見狀,亦是上前跪坐在他的身邊,替他拭去臉上的淚水,可是拭著拭著,祭樂也跟著流下了淚水。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即便豎牛犯下的罪過再大,可他終究是祭氏的一份子,是她的孟兄。 父女倆相互依靠著,淚水打溼了衣襟,可是整個大堂內卻顯得如此安靜,以至於在外值守的武士還以為這裡面出了什麼事,惹不住探頭想要一瞧究竟。 “岳父大人…小婿…其實也可以向子產大夫說情的,這樣…或許還能免他一死。” 思考再三,李然還是道出了這句話。 他並非一個性情中人,他一直以來都以十分理智的形象出現在各種各樣的人面前,深謀遠慮乃是他的標籤,才智過人乃是所有人對他的讚詞。 只不過在這件事上,他終究還是架不住人情的包袱。 所謂以德報德,以直報怨。 祭先對他有恩,祭樂對他有情,這些全部都是事實。且知恩圖報,本身也同樣是李然的行為準則之一。所以,他總要為祭先與祭樂做點什麼,他才能更為心安一些。 而選擇去向子產說情,顯然是當下最好的方案。 “夫君…” 祭樂聞聲回頭,滿是淚痕的臉上掛著一絲詫異。 她沒想到李然會主動提出這樣去做。 她原本以為她父親會懇請李然能夠一同前去替豎牛說情,而後李然也只是陪著岳丈一起。如此,才符合李然一貫行事風格。 因為這樣的話,子產也只會將火氣是撒在祭氏的身上,認為終究是祭氏不願顧全大局。由此而造成的一切後果自然也都得祭氏自己兜著,很可能從此祭氏便要從子產大夫的藍圖之中抹去了。 可倘若是李然自己主動去子產,那情況就又有所不同。 這說明李然於這件事中,並不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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