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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先的質疑不無道理,就算李然懷疑那些侍衛中有奸細,又何以證明這奸細便是豎牛派去的呢? 李然聞聲,微微思索,最終還是將目光轉向了祭樂。 當初在別院之中,李然讓孫武,鴞翼監視豎牛之際,祭樂就曾懷疑過這一點,而今這個問題,仍舊需要祭樂來回答。 “爹…” 祭樂顯得有些為難。 畢竟是她的長兄,且又事關祭氏的家族榮譽,有些事一旦徹底揭開,那便是不堪入目的恥辱。 “說吧,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替他遮遮掩掩的。” 此時祭先的面容顯得極為平靜,大抵是因為已經失望透頂。 所謂哀莫大於心死,這豎牛的所作所為,都已經呼之欲出了,那還有什麼能讓他更失望的呢? “當那投毒之人被滅口之後,夫君便讓孫武,鴞翼二人是一直暗中監視著孟兄。” “官府封禁這幾日,孟兄於夜間亦不止一次前往豐氏府邸。” “前幾日,父親您在家中宣佈夫君將進宮遊說之後,女兒命婢一直悄悄跟著,果不其然,孟兄便立即趕往了駟黑大夫的府邸…” 這些,都是祭樂親眼看到的,親耳聽到的事,絕不是為了故意栽贓孟兄而編造出來的。 而話到這裡,一切都已經明瞭。 若非豎牛與豐段,駟黑勾結,他又豈會幾次三番的前往豐段與駟黑的府上? 而為李然生所擒到的那名投毒之人之所以無端被殺,指使此事的若不是豎牛又能是誰呢? “顯而易見,伯石大夫與子皙大夫,他們二人暗中勾結,所為的便是意欲攪動整個鄭邑,掀起恐慌,從而動搖子產大夫身為執政卿的根本。” “當初在癘疾方興時,小婿明言我祭氏應支援子產大夫的封禁之策。而孟兄那時持強烈反對,說到底,就是意欲挑唆岳父大人與子產產生嫌隙。所以,或是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小婿以為,他就已經與豐段,駟黑他們是串通一氣的了。” “故而後來鄭邑內情形好轉之時,他又突然是強烈反對解除封禁,為的也是想趁此最後的機會,進一步替他們是製造事端。” “只要子產大夫一倒,那毫無疑問,豐段作為六卿中資格最老的‘公孫’,便可順理成章的繼任執政卿之職。屆時,孟兄想要再對付小婿,乃至是掌控整個祭氏,對他們而言都可謂是易如反掌。” 其實還有一點,李然並沒有跟祭先言明,而是撒了一個小謊。 那便是豎牛究竟乃是何時跟豐段,駟黑沆瀣一氣合謀的? 他嘴上雖然說著乃是從投毒事件開始的,可事實上,他們相互勾結的時間只怕要比這早得多。 當初在經歷了“賑災糧被調包”一事之後,李然便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如果說,豎牛隻是為了陷害自己與祭罔,祭詢,所以才策動了這一場陰謀,那似乎從邏輯上也並不說得通。 畢竟,這其中所牽連的,自然還有整個祭氏一族。而他作為祭氏一族的長子,倘若真追究起來,他自己按理也是不能倖免的。 倘若一個人作惡,能夠作到把自己也一起兜進嗎?似乎於情於理都有些立不住腳。 但是,如果把這件事情與子產,豐段他們之間的矛盾聯絡起來看。這似乎就要順理成章得多了。 屆時,倘若衛國真問責起來,那麼作為執政卿的子產,這瀆職之責肯定是沒跑的。而祭氏與子產之間,也會產生一條根本無法彌補的傷痕。 這自然是子產的政敵們最希望看到的局面。 所以,這一切都不得不讓人懷疑,鄭國廟堂之上是否也會有豎牛的內應呢?又或者,豎牛本身,就是別人安插在祭氏的內應? 於是,在將整個事件進行了串聯之後,不難發現,其背後最終的目標,就只有一個:子產的執政卿之位。 當然,豎牛之所以策劃調包糧食,其主要目的或許真的就是覬覦祭氏宗主之位。但這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他自己一定是受了其他人作保的。 而這名潛藏在鄭國上卿隊伍中保護他的內鬼,自然也希望利用這件事來扳倒子產。於是雙方各取所需,豎牛幹了這最危險的活兒,廟堂之上也有人替他打掩護。 以至於後來換糧之事在東窗事發後,可官府卻並沒有敦促祭氏對此事進行內部處置。 當然,這裡面肯定有祭氏在鄭國亦是舉足輕重的原因。 然而就算有著這樣的原因,茲事體大,子產沒有追究,那是看在祭先的面子上。 可其他人呢? 他們為何也沒有繼續追究下去? 難道也是因為賣祭先一個面子? 顯然不是。 唯一能夠解釋得通的,便是此事就是豎牛與廟堂之人內外勾結勾結所致。如果豎牛一旦出了事,那他們也會被揪出來。而保住豎牛,則相當於保住了他們自己,所以他們自然不會再深究此事。 於是,這件原本足以影響到兩國邦交的事,竟就這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甚至沒有任何一個人站出來提出一句疑問。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