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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路上鋪落了白的花,與落下來的雪幾近融為一體,極為幽靜淡雅的好看。
穿過幾條蜿蜒小道後,顧岑總算走進了寒梅林。
許是太子殿下提前跟看慣這兒的人打過招呼的緣故,顧岑過來的時候,寒梅林一片靜謐,連個人影都沒有。
風冷莎莎的捲起地上的落花,看得顧岑有些視線紛亂,她似乎很難習慣讓自己去經受這樣溫柔安逸的風景。
其實再往深處了走,能到亭子上避一避風雪,但顧岑怕那人來了以後找不到她人,因此也沒有再往前走了。
她靜靜地四顧了一會,在樹下的一塊供人倚坐的青石臺靠坐了下來,兩隻手很自然地抵在青石臺冰涼的邊沿稜角,幾根細白手指輕輕摩挲著,像是在勾勒什麼。
儘管顧岑表面上一片平淡,但能夠從她細微的小動作看得出來,她心情頗好。
殷紅的衣袂垂落在青石臺上,被風微微拂動,綿綢輕盈迎著風,又沾落了少許雪白的落花,紅白分明的鮮豔好看。
顧岑還難得換了條紅色的髮帶束髮,與她這身紅衣相得益彰。
顧岑耐心等著人,回頭數次。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晌午過去了,顧岑終於從青石臺起來,她似乎才遲鈍地反應過來,她來得有些過早了。
顧岑主動走出寒梅林,迎著風口,站了一會兒,又再往前站了一點。
又過了很久,顧岑折回青石臺,這回是蹲坐了下來。
因為終於知道冷了。
所幸這裡沒有旁人,她可以抱緊自己,低頭,眼睫微垂,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一小片一小片的白梅落下來。
她伸手去拾。
她很快攢夠了一手的花瓣,但是太子沒有來。
於是散落了一地,又重新伸手捧花。
好像是在給自己攢一次又一次的希望。
她拾了一隻樹枝,在雪地上寫寫劃劃,寫了幾個字,又眼不見為淨地抹掉了。
暮靄漸冷,越來越冷了。
顧岑吸了吸被凍紅的鼻子,仍不肯去往梅林深處的亭子避一避。
她時而回過身,望著落在小路上的雪,怔怔地出神。
然後天色漸漸慢慢的暗沉下來,雲霧散了又聚,糅雜成烏濛濛一片。
夜黑了,顧岑沒能看到月亮,沒等到那個要與她賞梅,嗅聞暗香浮動的人,她只等來了一場雨夾雪。
一道刺眼白光劃破天際,緊跟著,天邊響起了一聲悶雷,雨大顆大顆滾落下來,啪嗒啪嗒的噪響不斷。
顧岑淋著雨,不急不緩地從林間小路離開。
一身紅衣被迅速淋溼,雨水沿著她攏垂下來的衣襬,往下淌落。
眼睛也被打溼了,不得不半眯著眸,透過林中昏暗的視線,穿梭過滂沱雨霧。
但饒是身處這樣惡劣的氣候,顧岑仍是冷靜的,她記得路線,哪怕看不太清路,也能憑著記憶原路返回。
她從寒梅林走出來時,全身都溼透了,冰冷的雨水貼著她的肌膚,將她的身軀溫度一點一點地掠奪。
她渾身都是冷的,飢寒交迫。
好像很久很久都沒有像這樣狼狽過了。
對,是狼狽。
顧岑把自己搞得很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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