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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鴉啼雁唳從船舶上空撲梭梭驚掠而過,雨聲愈演愈烈,天邊漸漸吞噬著最後的一抹微茫。
林邊寒淋著雨在諾大的船舫裡外搜尋,臨了走上頂層臺階時,蘇成撐著傘急忙跟上來,卻被林邊寒神色冷戾一把轟開。
頂層的天窗被人為合上了,上不去。
林邊寒站在最後一層臺階上,目視著那道天窗,片刻,猛地將其狠重掀開,他踏上了一片淋漓大雨的頂層,再一腳踹在天窗上將其再次闔上。斷了蘇成想要跟上來的念頭。
前不久還歌舞昇平的頂層,眼下被一場風雨掀得狼藉不堪,杯盞亂倒,船一晃,又骨碌碌滾到了腳邊,悽惻冷清的微微轉動。
林邊寒環視了一圈,最後目光停落在先前舞女表揚的高臺上,那座高臺,足有一面牆那樣高,為的是方便酒席上的所有人都能清楚觀賞到表演,但此時此刻那高臺上的木階卻早不知被大風颳到了哪兒去。
林邊寒站得不遠,卻還是看到了高臺上緩縵飄曳的一截殷紅衣袂。他盯著那抹紅衣,過了一餉,不緊不慢地往後退了兩步,然後,更加清楚地看到,顧岑曲腿縵立在冰冷的臺上,風雨劈落在她身上,溼透了她那身紅衣,雨水染著衣袂的血紅涓涓流淌而下……
顧岑半坐半靠地抵著石臺一角,右手撐在搖搖欲墜的邊沿,被浸溼的衣袖緊緊貼著秀長的手臂,彷彿能透過單薄而忽隱忽現的衣衫,看清她手臂上清晰而優美的脈絡線條,收緊而冷峻。
顧岑的臉上卻很平靜,她的臉頰被雨水不停澆淋,沖洗得乾乾淨淨,鼻子很挺,紅紅的嘴唇很平地抿著,但眼眶卻被淋得溼紅,只是眸色灰淺,哪怕是被眼睫毛上的水霧漾得氤氤氳氳,仍是白泠泠的,清冷寒冽得宛若沉沒江底。
她的輪廓線條,每一寸勾勒下來,都是冰冷如霜的,沒有半點軟弱可言。
“顧岑。”他和往常一般,淡淡地叫她的名字。
顧岑好像沒聽到,她仍然一動不動,孤挺單薄地靠立在臺上。
但下一刻,哐噹一聲,林邊寒踹開腳邊的物體,很大聲,石臺上的人總算動了動眼睫,循著方才哐哐噹噹的動靜緩慢平靜地轉頭過去,然後,看到了站在高臺下不遠處的太子殿下。
“顧岑,你都聽到了,是嗎?”
顧岑雙眸不停地墜著冰雨,隔了一層朦朧水簾,平靜冷淡地目視他,鮮血淋漓地撕扯絞痛著嗓子眼,逼迫自己發出一個尚作平穩的音節:“嗯。”
“你先下來。”林邊寒看著她身後的天邊雷鳴不斷,不由擰起眉命令道。
顧岑雙眼平平地將他望住,直到眼前的水霧沉重墜落,眼睫被迫輕顫,她動了動嘴唇,嗓子眼乾澀得費勁吃痛地吞嚥著一股鬱氣,說出口的聲音有點兒啞,但被淹沒在江州大雨中,輕賤得隨時要被撕碎。
她很輕聲地問道:“殿下,你幹嘛要騙我呀?”
“顧岑,孤讓你下來。”
巨浪掀起,風雨晦暝,她仰直聲線,逐字用力,明明承接不住這樣的襲湧卻仍要以卵擊石,“太子殿下,您不是來江州散心的,您幹嘛要騙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