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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
一家人很快到了王府,來到書房,果然是一片狼藉,一大半的書泡了水,更是大部分已經連書頁都爛了。
管家道:“勞煩您幫著理一理,把這些殘破不堪的書分辨出來,我們好去置辦新的。”
這書房是王爺在時所用,言景山曾來過幾次,想來不僅僅是今夏幾場大雨,恐怕前兩年就漏雨了,但無人發現。
他自然不便說什麼照管不利的話,只本本分分帶著妻女一起幫忙便是了。
扶意從小有過目不忘的本事,看過的書念過的詩,都能記在她腦子裡,即便是那些爛了一大半的書,只看隻字片語,她也能迅速說出書名和出處,連古往今來各朝各代不同刊印也分辨的清。
父女倆雖然還互相賭氣,幹起活兒來利索又默契,有了疑惑分歧也不會吵架,各自拿出辯證來,總能好好有個結果。
言夫人看在眼裡,心裡高興,盼著父女倆能和好,便藉故跟著王府下人,去別處陽光濃烈、通風開闊的地方曬書,讓他們父女倆單獨待會兒。
扶意行走在書架之間,從架子上小心翼翼取下殘破的書,忽然有隻碩大的蟲子從書頁裡爬出來,嚇得她失聲驚叫,丟在了地上。
言景山立時繞過來:“怎麼了?”
扶意下意識地躲到父親身後:“蟲子,爹,好大的蟲子。”
言景山踢開書本,一腳踩下去,再用腳撥了撥,確認沒了蟲子,才撿起來。
但放下書,他就抓了扶意的手問:“咬了沒有,傷著了嗎?”
可翻開手心,不見蟲咬的傷口,只有那日被他抽打的淤血還沒散乾淨,女兒那麼漂亮的手,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
扶意沒料到爹爹會抓她的手,見父親看著自己的傷痕發愣,她趕緊抽回來背在身後。
言景山語氣沉重地問:“還疼不疼?”
扶意點頭,又搖頭,轉過身去,繼續取書架上的書。
“是爹爹錯,爹爹不該打你。”言景山道,“你奶奶欺負你娘,還欺負你,可是爹爹卻打你。”
雖說這會兒道歉,扶意已經不在乎了,可到底滿腹委屈,一時沒忍住心酸,咽喉裡像是被什麼堵住了,難受得她想掉眼淚。
可倔強的姑娘,是想好了絕不原諒父親的,抱著書轉身就走了。
言景山卻是跟了出來,好脾氣地說:“你打算這輩子,都不理爹?。”
扶意垂眸道:“我早晨給您請安來著,您看也不看我,是爹先不要我的。”
言景山道:“胡說。”
扶意眼圈泛紅,想到方才爹爹聽到她喊叫立刻就衝過來,也想到爹爹從小耐心教導她唸書寫字,從不嫌她不是兒子,她曾經的的確確被寵愛過疼過。
如果家裡沒有老妖怪,一家三口該多快活,她必定是被爹爹捧在掌心,而不是拿板子抽打手心,可問題真全在老妖怪身上嗎,爹爹和母親本身就沒錯?
“你娘夜夜睡不好,為了我們操心。”言景山道,“別再叫她擔心了可好?”
扶意惱怒地看著父親,言景山自己先說:“我知道,你又在想,我要敷衍了事,我只顧著你娘怎麼樣,根本不考慮你。”
被說中心事,扶意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別過臉道:“自然是爹爹說什麼,就是什麼。”
言景山嘆氣,問道:“那你要不要講和了,我們就這麼一直賭氣下去。”
扶意心裡一軟,點了點頭,向父親欠身道:“爹爹,下回可別打我了。”
一面說,眼淚湧出眼眶,言景山心疼地嗔怪:“在王府呢,不許哭,那天捱打,倒是一聲不哭,我還以為你不疼。”
“您以為我不疼,就往死裡打我?”扶意怨道,“所以爹爹認為,娘被奶奶抽那一筷子,也不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