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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鎔今晚一襲月牙白金線繡祥雲圓領袍衫,配五指寬淺金色嵌玉腰帶,外罩對襟直領紗袍,行走如風,貴氣逼人。
莫說韻之看著新鮮,連祝承乾也從沒見過兒子精心打扮的模樣,到了皇城門下,還將他看了又看。
大夫人滿心不屑,在一旁輕聲諷刺:“老爺,那麼多人看著呢,您在傻笑什麼?”
如此一表人才、樣貌堂堂的兒子,祝承乾怎能不高興,反而對妻子說:“今晚必定不少人恭維你,不如高高興興一些,面上有光多好?”
大夫人白了他一眼,恰逢內侍來請,便上前攙扶了婆婆,一家子人往大殿來行禮覲見皇帝。
且說金將軍早晨到達京城,皇帝派太子及諸位皇子在皇城門下相迎,在朝的都明白,當今登基以來,事事求和,說好聽是不願起干戈,可在受了罪的百姓眼裡,就是皇帝窩囊沒用。
此番金將軍掃平明蓮教,是皇帝頭一次主動宣戰並獲得勝利,自然是要大肆慶功,恨不能讓全天下都知道。
祝承乾這般浸淫官場幾十年,繼承三百年家業的世家貴族,根本不會在乎金氏一族的驟然得寵,深知帝王恩寵不在貴賤,而在長久。
這新封的平南侯,連世襲罔替都沒捱上,根本不值一提。
皇帝免了祝家家眷的覲見,只有祝承乾兄弟三人帶著各自的兒子進入大殿,新貴平南侯金東生,與其他幾位皇親貴族,已經在大殿裡坐著。
父親與二位叔父在前頭,祝鎔與大哥和平理跟在身後,跨過大殿門檻的那一瞬,祝鎔抬頭看了眼平理,弟弟衝他一笑,依然是平日裡的模樣,帶著幾分孩子氣的爽朗瀟灑。
祝鎔定下心,收回目光,兄弟三人來到御前行禮。
嘉盛帝見了他們,說道:“你們不一起來,朕還不覺著什麼,這會子齊齊整整的,才發現是少了一個人,你們家的老二,還沒找著?”
祝承業與平珞忙跪下向皇帝請罪,說了一些無奈又憤怒的話,祝承業是橫了心,不要那個兒子。
皇帝嘆息:“父子一場,何必如此決絕,天下只有不要父母的兒女,沒有捨棄孩兒的爹孃,二公子若當真再尋不見,便也罷了。若有一日能父子團聚一家和睦,朕願你擯棄前嫌,好好接納自己的兒子,家和方能萬事興。”
祝承業不敢反駁皇帝,叩首領旨謝恩,起身剛站定,便見金東生走上前,對皇帝道:“妹夫家的事,自然也是臣的事,臣願派手下前去尋找二公子,只因有私用軍力之嫌,還請皇上示下。”
嘉盛帝應允了:“不妨事,派上五六個人,找人足以,于軍隊無甚影響。”
祝承業忙道:“實在不敢煩擾將軍,這些家務事,豈敢驚動護國的將士,還請皇上收回成命,請金將軍不必為犬子費心。”
金東生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二公子是我妹妹妹夫的親侄兒,那也就是我的親侄兒,您放心,不出半個月,一定為您把兒子找回來。”
祝承業一個頭兩個大,又不好再爭辯什麼,只能默默忍下了。
“多謝將軍!”
可是很突然的,並不相關的祝鎔,上前半步抱拳謝禮,反是一旁的親外甥平理,彷彿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祝承乾回眸看了眼兒子,雖說禮多人不怪,但在御前要事事謹慎,與己不相干的事,不要插嘴不要攙和,是最起碼的規矩,這是在鎔兒幼年第一次隨家人進宮時,就被他再三叮囑告誡的事。
若平日裡兒子是話多熱情的人,倒也罷了,可他並不是,就算此刻在旁人眼裡並沒什麼稀奇的舉動,在祝承乾看來,也十分反常。
更何況,他今日一襲隆重華貴的打扮,幾乎要將太子皇子們都比下去,彷彿要所有人把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這般招搖,絕不是兒子一貫的做派。
那之後,陸續有大臣及皇親國戚來行禮,宰相府緊跟在祝家之後,比起開疆,閔延仕更早地看見了今天的祝鎔。
他的笑意裡帶著滿滿的好奇,祝鎔今天這一身華彩奪目,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掃平明蓮教的大功臣。
待開疆隨父兄來行禮,一抬頭看見祝鎔,猛地唬了一跳,再低頭看看自己一襲天青色長袍。
皇帝讓他們穿禮服隨行列席,暗中護駕,這“禮服”二字,究竟是祝鎔理解錯了,還是他們慕家比起公爵府,窮了十萬八千里?
至吉時,慶功宴開席,皇帝賜席面到後宮,免眾人謝恩,但妃嬪女眷們,還是跟著皇后一起,向大殿所在的方向拜了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