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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蒙仲也不隱瞞,如實說道。
聽聞此言,廉頗忽然沉默了片刻,一言不發地轉頭離開。
見此,李躋連忙向蒙仲告罪道:“廉頗甚是無禮,在下回頭定會好好責罰他,郾城君請莫要放在心上。”
蒙仲擺了擺手,笑著說道:“世子言重了,廉頗忠義直爽,對於這樣的人,在下向來是很尊敬的……”
李躋也大概瞭解蒙仲的性格,聽蒙仲說他並不在意,便知道蒙仲確實不會在意,放心後的他,也沒有就此離開,而是留在蒙仲這邊與他交談,畢竟蒙仲的身份已非同往日,也已經成為了需要結交的物件。
片刻後,殿內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此前並未在王殿中出現了趙國臣子們,也紛紛來到了這座宴客的殿堂。
比如說,在城門口與蒙仲見過的趙賁。
不同與絕大多數的趙國臣子,進殿後第一時間就會走到李兌、田文那邊,與這兩位攀談幾句,趙賁絲毫不甩田文、李兌二人,徑直從他二人所在的人群走過,在殿內侍者的指引下,自顧自就坐到了自己的坐席上。
此事引起了田文、李兌身旁不少趙國臣子的私下議論,想來此刻有不少在心底唾罵趙賁就是一個十足無禮的混賬。
蒙仲看了一眼田文。
果不其然,田文的臉色並不是很好看——這位養尊處優的薛公,最無法忍受遭人無視。
這不,在注意到趙賁的無禮舉動後,田文身邊有一名隨行的俠客見此大怒,作勢就要走向趙賁,卻被田文一把拉住手腕。
很顯然,鑑於秦齊互帝的威脅在前,田文也有所剋制,不想在趙國惹出什麼麻煩。
看到這一幕,蒙仲忽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因為在幾年前,當他在趙國迎接田文出使趙國的那回,他坐在西側的席位,在公子趙章的下首,當時他與李兌、李躋父子,薛公田文,以及已故的安平君趙成,彼此是對立的,且在那次的宴席中,他亦如趙賁那般——雖然遠不如趙賁今日這般,徹底無視了田文與李兌。
可這次,他卻作為田文的副使,田文與李兌都沒有來找他麻煩,甚至於,李兌的兒子李躋此刻還站在他身邊,有意結好他。
他兩次的立場,完全顛倒了過來,仔細想想,確實是一種古怪的感覺。
“郾城君,怎麼了?”李躋注意到了蒙仲的表情,不解地問道。
蒙仲微微搖了搖頭,帶著幾許感慨說道:“只是覺得……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當時我在那裡,如今,我在這裡……”他指了指趙賁所坐的位子,旋即又指了指自己腳下。
李躋聞言思忖了一下,籌措著用詞,隱晦地感慨道:“那一場動亂,我趙國著實損失了太多太多……”
不得不說,就連李躋也必須承認,那次趙國的內亂,著實是讓他們趙國損失慘重。
因內亂、同室操戈而犧牲計程車卒尚在其次,關鍵在於他趙國損失了太多的人才。
像仇赫、樓煩、富丁等趙主父派遣至各國的遣臣姑且不提,被公子趙章與田不禋所殺的國相肥義也姑且不論,單單是趙主父當時招攬徵集的那些年輕賢才,比如龐煖、劇辛、蒙仲、樂毅、趙奢等人,皆四下逃散。
看看如今這些人的成就,劇辛、樂毅、趙奢三人皆投奔了燕國,其中劇辛已是燕國的國相,身兼大司徒、大司農之職,但凡燕國的內政之事,幾乎皆由劇辛掌管;而樂毅則在燕國擔任大司馬,手握全國幾乎一半以上的軍隊;而趙奢則作為上谷守,麾下亦有一軍兵力。
而眼前這位郾城君蒙仲,更是兩度擊敗強秦的軍隊,使秦國的司馬錯、向壽、白起等人,皆成為他手下敗將。
白起的實力如何,他李躋最是心知肚明,畢竟前幾個月,他與韓徐的五萬軍隊,就是被白起殺地七零八落。
唯獨龐煖至今下落不明,只有傳聞說他隱居在楚國,跟隨他的老師鶡冠子精研學術。
想到這裡,縱使是李躋,也忍不住惋惜地嘆了口氣。
倘若那次沙丘宮變可以避免,似龐煖、蒙仲、劇辛、樂毅、趙奢等人皆在他趙國,實在不敢想象他趙國會強到什麼地步。
要知道,單單蒙仲,就替魏國兩次擋住了秦國的進犯——那可是秦國!中原諸國無國不懼的西垂強秦!
而在聽到李躋那一聲感慨後,蒙仲卻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意味不明地淡淡說道:“沒有那次動亂,奉陽君又何以能把持趙國的國政呢?……抱歉,在下失態了。”
倘若是別人說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