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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的傍晚,正當蒙仲與母親葛氏以及蒙、蒙虎祖孫二人守著靈堂時,院內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旋即,蒙仲吃驚地看到蒙遂領著向繚、華虎、穆武幾人來到屋內。
“你們怎麼來了?”
蒙仲站起身來驚訝地問道。
聽聞此言,向繚神秘兮兮地說道:“不止是我們……”
話音未落,蒙遂在旁已經介面說道:“阿仲,夫子來了,你趕緊出來迎接。”
向繚面『色』怏怏地看了一眼蒙遂。
“夫子?”
蒙仲心中的驚訝更濃,他知道蒙遂口中的“夫子”,指的肯定就是莊子,然而莊子自從二十年隱居起,從此不再訪客,無論是別人拜會他還是他去拜會別人,終日就居住在隱居之地。
而眼下,莊子竟然會為了他兄長蒙伯的葬禮而趕來,不誇張地說,這是蒙氏一族的宗主蒙簞都辦不到的。
因此蒙仲跟母親說了聲,趕忙迎出屋外。
而此時,一天一宿沒有歇息的長老懞也反應過來了,捋著髯須皺眉問蒙遂道:“阿遂,你所說的夫子,莫非是莊夫子?”
“是的,長老。”蒙遂恭敬地回答道,旋即亦快步離開了正屋。
見此,蒙心中一驚,連忙對身旁的孫子蒙虎說道:“快,快扶老夫起來。”
不得不說,蒙作為族內的年長者,又是家族的前家司馬,因此當他代替蒙仲家的長輩主持喪禮之時,就連宗主蒙簞與少宗主蒙鶩前來慰問弔唁,他也只是點點頭作為招呼而已畢竟他與蒙簞是同輩。
但莊子不同,莊子當年拜訪蒙氏一族,與蒙氏那時的宗主平輩論交時,他還在三十而立的歲數呢,這樣算算,莊子的輩分比他高了一輩。
而論歲數,莊子亦比他年長二十多歲,更別說莊子的名氣,因此他當然不好繼續坐在這裡,趕緊吩咐孫子蒙虎扶他起來出門相迎。
而此時,蒙仲已快步來到了院中。
只見在院外的小道上,果然停著一輛馬車,當蒙仲走到院子正中央的時候,莊伯與武嬰二人,正好合力將莊子攙扶下來。
見此,蒙仲趕忙緊走幾步上去幫忙。
“夫子,您怎麼來了?”攙扶著莊子,蒙仲帶著幾分驚訝問道。
在旁,莊伯對此解釋道:“那日,蒙虎那小子來到居內,旋即你見急急匆匆向夫子告別,返回家中,夫子便猜到肯定是……肯定是出現了什麼變故,因此便叫蒙遂、向繚等人來這裡打探,不想得知你兄長他……哎!是故夫子決定前來弔唁……”
在他說話的時候,莊子亦重重拍了拍蒙仲的肩膀,雖然依舊還是沒有開口,但蒙仲卻能明白前者的心意,大概也就是節哀順變之類的安慰吧。
由於沒有看到樂進、樂續兄弟二人的身影,蒙仲好奇詢問,旋即這才得知,由於滕虎的那場夜襲,樂氏一族亦是損失慘重,樂進、樂續的族叔、族兄們,亦有數十人喪生在那場夜襲中,損失與蒙氏相差無幾。
而樂進、樂續兄弟二人之所以沒能趕來,就是因為他們有一位至親的叔叔死了,因此他們回自己鄉邑幫忙喪事去了。
此時,長老懞已在蒙虎的攙扶下走出了正屋,他在瞧見莊子後,掙脫了孫子的攙扶,趕忙緊走幾步過來見禮,口中恭敬地說道:“莊夫子,我是蒙,您還記得我麼?當年您拜會我蒙氏時,後輩有幸在您與前宗主面前表演了一段劍技……”
莊子困『惑』地看著蒙,又看了看蒙仲,旋即臉上帶著幾分勉強笑容,微微點了點頭。
想來這位夫子早就忘記了,畢竟他已經七十歲了,三十年前的回憶對他來說確實已經很勉強了。
眾人擁著莊子將其迎入了靈堂,待等到了靈堂後,莊子將手中的柺杖遞給了身邊的莊伯,旋即在蒙仲的攙扶下,朝著蒙伯的遺體鞠了幾躬,這讓他所有的弟子都感到驚訝。
要知道,莊子並非是一個習慣將生離死別弄得很悲傷的人,在他的論著雜篇中,亦曾記載著他夫人過世時的一段故事,發生在他與惠子之間的故事。
當時莊子的妻子過世,他的摯友,那時尚在魏國擔任國相的惠子專程前來弔唁。
當惠施神『色』嚴肅地走入靈堂時,愕然看到莊子坐守在棺木旁,以一個不雅的姿勢用手拍著瓦盆伴奏,毫無愁容地放聲歌唱。
惠施便皺著眉頭指責道:伉儷多年,同床共枕,她為你養兒成人,如今老了,過世了,縱使你看淡此事,不哭也罷,可你竟然敲盆歌唱,不覺得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