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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邊說邊摩挲著我的手,我感到他的手很軟,只有指肚上的繭子表明了他的職業。他說話的語調輕緩低沉,眉宇間不時機械地帶出某種商人階層特有的諂媚之氣。

一陣客氣但尷尬的談話後,伯爵走出了臥室。

我撕下一塊麵包,蘸在咖啡中吸足,慢慢放進嘴裡,讓自己的上顎與舌尖充分享受到這份早餐所帶來的由苦而甜的滋味。窗外傳來啾啾的鳥鳴,頑皮的陽光從半掩的窗簾邊透出,被窗欞格成一條條飄滿灰塵光柱。

“我真沒想到他會來為昨晚沒和我一同就寢而道歉,並且對我還用了‘您’的敬語……天……義大利……他到底是什麼人,表裡如一的君子?還是披著羊皮的狼?”我邊吃邊想。

接下來的一整天伯爵都沒再露面,聽僕人說他一直呆在書房裡。我也的確看到幾個夥計模樣的人從書房進進出出,不時抱出一卷卷的檔案。

“真夠忙的。”我一人在樓後植滿紫丁香的花園中吃罷午飯,伸了伸懶腰。“看樣子嫁給有錢人就是這個樣子,自己早晚變成一個精緻的花瓶,與其他的收藏品一道,成為值得向人誇耀的擺設。不過這我倒無所謂,起碼他家沒有索梅恩城堡中繁瑣而古板的禮儀。”

我環顧四周,幾隻白鴿在鞦韆邊的草地上啄食,一顆大樹撐起一片綠蔭,而我正坐在其中,構成一幅標準的油畫。自己不禁把眼前的一切和索梅恩相比,然而很快就意識到並沒有任何的可比性。

“起碼沒有什麼該死的的家庭教師。”或許唯一的不同,就是再不用去學那些該死的課程。我突然想起了洛奈,我並不恨她,然而在經歷這些之後先前的好感也煙消雲散。

不知道她和侯爵現在在幹什麼?也許是在數我的聘禮吧,我嘲弄地想,起身離開餐桌,蕩了會鞦韆,再用剩下的麵包餵了喂池塘裡的金魚,然後就回房間去享受甜美的午覺去了。

以後的幾個晚上,令我擔心的初夜都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則是清晨的熱咖啡和那張遍佈皺紋的笑臉。

這確實讓我很慶幸,但也給我帶來了困惑。我突然莫名其妙地感到屈辱,可能這對一個十幾歲的小處女算不了什麼,但對我來說,伯爵這種奇怪得行徑使我的理智和尊嚴受到了愚弄與貶低。

“一個在新婚之夜把老婆一個人丟在洞房裡的男人能算得上是個男人嗎?整夜工作,騙誰呢?我又不是三歲的孩子,他肯定還有其他女人,要不……他就是個太監!”這種猜測使我不寒而慄。內心深處並不期望與他同房,但這種怪異的延遲帶給我的恐懼,遠比和他同房要大得多。長痛不如短痛,我寧可希望速死。

只可惜很不幸,不久後的義大利之行證實了我的猜測。

1854年9月18日,是我來到這個時代的第一次長途旅行。

顛簸異常的馬車和旅途的辛勞並未使我感到沮喪,相反,出行的新鮮和刺激使我興奮至極。一路上我睜大雙眼,甚至不敢去眨上一眨,生怕錯過任何一絲眼前的景象。

夏末的普羅旺斯,葡萄園早已披上了紫色的華服,村民們在歌聲中採摘,在舞蹈中藏釀,沿途一片歡聲笑語。當馬車駛過一片片薰衣草田,宛若航行在淡紫色的海中,花香,鳥語,天邊的白雲,山坡上的橄欖樹還有南方泛著粼粼波光的地中海一起構成了一幅意趣盎然的圖畫。不過這一片歡樂並不能平息我心中那如雪球般越滾越大的困惑:整整三天,科薩諾伯爵仍未與我同床。

我們的第一站是馬賽,一個熱鬧但膚淺的海港。街上亂哄哄的,充斥著魚腥和水手的汗臭。伯爵在這裡也擁有自己的商鋪,還有一些商業上來往的朋友,但他並不想驚動他們,他說想和我一起渡過一個愉快且私密的蜜月,不希望在此期間那些穀物交易商和海事公會的人來打擾我們。

於是我們在遠離港口的地方找了一家旅店住了進去。

這家旅店位於一塊突出的巨巖之上,不時陣陣海風湧起巨濤瞬間在我們腳下撞得粉碎。旅店裡沒有多少旅客,有時我倆甚至可以獨佔那間開著落地窗戶面臨大海的餐廳。

伯爵很喜歡吹海風,他佐著紅酒吞下一個牡蠣,擦擦嘴對我說:“你知道嗎?我小時的理想是成為一名水手。”

“是嗎?真沒想到。”我說。

“恩,我那時整日想著的都是駕駛巨輪出海,去大海那邊的新世界探險。不過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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